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兩世冤家要成親 | 上頁 下頁
五十六


  「您是貴人,所吃所用當然都得是最昂貴的,不用貴的對不起您尊貴的身分,所以我們只能拿出最貴的東西招待貴人。」

  一句一句的貴人,被繞暈頭的大皇子在許久之後才發現,他被兩人聯手坑了。

  「對了,本官忽然想起一件事,前不久本官撿到一位全身是傷的黑衣人,因為他一直昏迷不醒無法問話,昨兒夜裡總算醒來,朦朧有點意識,口中卻念念有詞什麼金家鐵鋪,他要去打鐵嗎?這叫人有點納悶了……」

  黑衣人?有傷?金家鐵鋪……

  聞言,東方方錚驟地一駭,眼珠子像荷葉上滾動的露珠轉個不停,帶著慌色,心裡惶然,手指不自覺的摳起衣角。

  那人是誤闖,是刻意踩點,還是有心的窺探,有什麼目的,為何而來,有沒有主使者,或是誰派來的?

  自從礦場出事後就不再有任何動靜,也未瞧見可疑人物靠近,一切平常到不能再平常,彷佛那場血流成河的屠殺只是一場幻覺,根本沒有事發生,只是自己騙自己。

  在觀察了十餘天后,因為沒有接到京城的指示,一向是地頭蛇又目中無人的金家鐵鋪放下心,大膽再次開礦,這一次不敢太喧鬧,偷偷摸摸的挖,另外花重金請來近百名江湖人士來坐鎮,要是再有人來鬧事,來一個殺一個,來兩個殺一雙。

  金家人已經目無王法了,不把本地縣令當一回事,更視人命如草芥,為了讓金家鐵鋪獨佔鰲頭,百年聲望不墜,居然膽大包天的下了誅殺令,以人頭換取重金。

  對他們來說,人命不值錢,只要能得到既得的利益,死多少人有什麼關係,命賤之人就該伸長脖子任人斬,來世投胎找對好人家。

  明明上次是一面倒的慘烈,可這回找了很多高手,礦場上的所有人,包括只會三腳貓功夫的監工都熱血沸騰,興奮的守株待兔,等著黑衣人再一次出現,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,將銀子賺到手。

  可是等呀等,等呀等的,就是不見兇猛的黑衣人,等到大夥兒都自我膨脹,認為黑衣人被他們嚇壞了,或是上回傷得太重,心有餘而力不足,甚至全死光了,不足為懼。

  於是又待了一段時日發現並無異樣的東方錚就打算離開了,誰知在整裝待發的前一天,有屬下來報,說是又瞧見神似太子的少年在街上遊蕩,他一驚,又留下了。

  濟南的百姓都快餓死了,而號稱去賑災的大皇子東方錚卻還在渡江縣。

  皇上的大怒他毫不知情,還以為有權傾半邊天的外祖父罩著他,他樂得高枕無憂,沒想過他遲遲不去濟南會有什麼影響,他是皇子,鳳子龍孫,有權任性。

  「大人,那裡都佈置好了。」嚴亮撫著八字鬍,小聲地說著,他眼眉帶笑毫無殺傷力,儼如一隻狡猾的笑面虎。

  「要他們留心點,一個也不能放過,關門打狗這事做得漂亮些,不能丟你家大人我的臉。」他得好好表現,立個大功,好向皇上姑父要個賞。

  「是的,大人,我做事,你放心,不會出紕漏,我還想有朝一日回京管我的皇家書庫,書是我的命呀!」

  視書如命的嚴亮是不折不扣的書袋子,一日不能無書,書看了自然一肚子學問。

  陰人最拿手,書中自有黃金屋,書中自有顏如玉,也教人三十六計、兵不厭詐,如何使出奇招詭術制敵於股掌間。

  他就是表裡不一的偽君子,外表道貌岸然、誨人不倦,但實際上他比誰都小心眼,善於記恨,別人得罪他會記一輩子,看似已經釋懷卻突然出手,殺個回馬搶叫人錯愕不已。

  「嚴亮,跟著本官吃香喝辣有什麼不好,本官可有苛待你,非要回到悶死人的籠子裡,皇宮中隨便一個歪瓜裂棗都有可能是皇親國戚,把你吃得死死的。」他不就是被禮郡王盯上了,在書庫放了一把火讓他背鍋。

  「生於斯、長於斯,最後落葉歸根,汝非魚,安知魚之樂?待在滿是書香的地方比較適合我。」他一副老學究的模樣將頭抬高,自命清高,高風亮節。

  謝漪竹腹黑的露出最體貼的笑容。「那你就好好待在案房,將近十年懸而未破的案例全找出來,謄寫一遍。」

  面一僵,嚴亮的表情像殺了他一家人卻苦於無從報仇的心悶。「大人,你不可以這樣對我,我是你最得意的左右手。」

  謝漪竹呵呵一笑,往心如死灰的嚴亮肩上一拍。「能者多勞,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你多努力點,說不定下一個禮部尚書就是你。」

  跟對人,雞犬升天,在若干年後,嚴亮真的從無品小吏一路高升進入禮部,待沒三年尚書大人就成了他。

  「大人……」饒了我吧!他說的書香不是和一堆發黴的舊檔案待在一起,雖然都是紙張卻截然不同。嚴亮都快哭了。

  他一睨,似笑非笑。「今日是本官的好日子,你最好不要哭喪著臉觸本官黴頭,本官十分和善,樂於助人,你看二十年的舊……」

  「哎呀!大人你今天看來真是玉樹臨風、俊美無儔呀!乃翩翩一玉郎也,任誰見了都神魂顛倒,為之癡狂,見君如見美玉謫仙,你的神仙風采無人能及……」嚴亮乾笑地一抹額頭虛汗,把人捧得半天高。

  「說得好,本官聽得舒心,記你個頭功,你再看看本官可有不妥,這玉帶看來有點俗氣……」應該用雲錦,綴兩顆寶石,繡上兩隻麒麟,一雌一雄在雲端相依偎。

  嚴亮連忙上前巴結。「已經夠好了,以大人的儀錶穿什麼都好看,反正只是做做戲,不用太認真。」

  謝漪竹一頓,咧嘴露出森森白牙。「誰告訴你這是假的?」

  他一愕。「大人真的要娶霍縣丞的女兒?」

  笑得很是風流的謝漪竹不知打哪抽出一把摺扇,往嚴亮的腦門一敲。「本官辛辛苦苦的準備一堆聘禮,難道你的眼睛長歪了,沒瞧見?」

  「可你是定遠侯府的世子爺,她只是地方小官吏的閨女,這……她配不上大人你呀!」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了多傷心,她原本想將一品官員的嫡女許配給他。

  摺扇又敲頭,這回下手挺重。「配不配本官說了算,你要敢往京裡亂送信,小心我在你臉上畫烏龜,洗不掉的那種。」

  「大人……」他哭笑不得,覺得大人太兒戲了。

  「少說廢話,走吧!」好戲開鑼了。

  謝漪竹大步往外走,縣衙的前院已擺滿一箱又一箱的聘禮,穿著新衣的衙役一個個雄壯威武,精神抖擻,他們兩眼發亮的等著大人發號施令,準備歡歡喜喜地往隔壁去。

  縣令大人和縣丞大人之女真是天作之合,珠聯璧合,好一雙玉人,再也沒有比他們更登對的小倆口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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