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兩世冤家要成親 | 上頁 下頁 |
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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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他一說,霍青梅也心有戚戚焉,但她不會說出口。「大人想多了,我們素不相識。」 「真的嗎?難道不是你口是心非。」越和她相處,他心裡的疑惑就越深,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,有可能「她」也遭遇了嗎? 他所指的「她」是心儀已久的竇青青,未能及時告白是他心底的遺憾,她自始至終不曉得有個人深愛她多年,默默守候在她身後,等著她回過頭發現他的存在。 可是他的躊躇不決讓他錯失機會,一次又一次任由她從眼前溜過,害怕被拒絕而猶豫再三,更是用插科打諢、毒舌鬥嘴掩蓋真心、最後他才明白自己不夠勇敢,犯了以為還有「以後」的錯,然而還來不及改變,卻沒料到物換星移、人事全非,他們再也沒有以後。 同樣的錯他不想再有第二回,如今又有一個人令他內心悸動,他想接近她,看看她是否是他遺落的缺角,他好找齊了成全自己的圓滿,不再有悵然若失的抑鬱。 「不是。」她眼神閃爍了一下,不敢直視他的眼。 說實話,打她穿過來之後,她身邊接觸的人並不多,寥寥可數,男子更是不多,也就勁報的負責人和酒樓掌櫃,以及歲數大她好幾倍的大廚,年輕男子幾乎是無。 所以她真的是心如止水,感受不到任何波動,也因為這時代對女子的束縛,她很少出門,去的地方也不多,過著和上一世差不多的日子,家、酒樓、莊子,三個點,頂多陪娘去廟裡燒香。 謝漪竹的出現叫人措手不及,她竟有些慌張,感覺遇上天敵,他會一步步進逼,佔據她的領地。 她咬緊牙根不願承認初見他第一眼時,腦中彷佛有一道白光閃過,令她微微震動,似乎是見到「老鄉」的磁場波動,滋地連成一條線,讓她心裡七上八下。 「真不喝一杯嗎?」他再度提起酒罈子左右搖晃,罎子裡發出酒液流動的聲響。 「不喝。」她又搖頭。 「很可惜,宮裡出的梨花白,一般人喝不到。」 這是專門為皇后釀的,用的是百年生的梨樹開的梨花花瓣釀制而成,酒味醇厚、不辛辣、微甜,後勁十足,小飲一杯養神益氣,不過喝多了也會傷身,過與不及皆不宜。 「聽你左一句宮裡,右一句宮中,謝大人莫非是朝中勳貴?」唯有得了爵位的人家才與皇室中人來往密切,進宮如同家常便飯,想去就去。 謝漪竹黑眸一閃,面色如常的勾唇。「是認識幾個貴人,但走得不近,不過人情走動倒是不少。」 他沒直接坦白,仍有保留,他想好好做一方縣令,不想因他的身分而造成其他人的胡亂攀扯,送銀子、送女人,連女兒也自薦枕席,想從他身上撈點好處盼著一朝翻身。 在京城,這種情形時有所見,就算他人在府中坐,才離開屋子一會兒,再回屋,床上就多了一名衣衫半褪、媚態橫生的妖嬈女子,半遮半掩的撩腿挑逗,勾引手段盡出。 而這還不是揚州瘦馬、煙花女子,有的是某府的庶女或是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嫡女,買通下人以仰慕為名欲成就好事,再藉著雲雨之情論及婚嫁,牢牢地攀住他這個高門。 她們要的真是他這人嗎?若無世子頭銜,只怕一個個躲得老遠,避之唯恐不及,畢竟他在京裡的風評不佳,有紈褲世子爺之稱,連他母親都對外宣稱他若非是嫡長子,世子之位不會落在他頭上。 謝漪竹也看得出原主生母的偏心,原主和父親也不親,幸好他不是真正的謝漪竹,不會因他們的冷漠而自我厭惡,他反而慶倖這兩人的不重視,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。 當初他進國子監時,這對夫婦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鬧著玩,故而也不以為意,只告誡他別闖出大禍,若是事情大到他們壓不下來,他只好自求多福,定遠侯府不能毀在他一人手中。 但是放榜之後,他榜上有名,兩人都驚呆了,不敢相信碌碌無為的長子竟然也能寫一手錦繡文章,他們當是主考官放水,讓皇上高興高興,他的功名是造假的。 若是皇上允許,他們更想讓排行老三的嫡子繼承爵位吧,在兩人眼中他那個三弟才是謙和有禮的貴公子典範,三弟肯上進、有前途,在權貴中名聲頗佳,偏偏晚生了幾年。 「謝大人,你是貴人,就別戲弄小縣丞家的閨女,我奉陪不起。」霍青梅聽出他的出身不凡,對人情往來有著上位者的傲慢和不屑,應該有人常常送禮,擾得他十分不痛快。 她猜中十之八九,送禮的人的確多不勝數,他這次不收,下次送更貴重的,一次又一次不肯死心,可收了又嫌煩,還得找地方擱著,什麼都不缺的他快被這些自以為是的人煩死了,唯有遠遠的避開才省心。 所以他來了,當個七品小官,遠離京城的紛爭。 「貴人不貴人的,還不都是人,青梅妹妹,你別和我有隔閡,咱們可要相處好些年呢!」他眉一挑,意味深遠,好像他們之間有說不清、道不明的曖昧,靜待來日方長。 她一惱。「好好說話,什麼叫要相處好些年?你是縣令,我是縣丞家眷,我們八竿子打不著關係,你少胡亂攀關係,我和你是涇渭兩河,離得分明。」不在同一條河道上。 聞言,他擠眉弄眼的揚揚下巴,毫無當官的樣子。「那扇門連著縣衙,不就是讓人來去方便嗎?我孤身一人在外很淒涼,聞著府上的飯菜香,說不定就來討飯吃了。」 他說得眼帶笑意,看不出一點可憐樣,倒是霍青梅被他無上限的厚臉皮驚到全身無力。 「你還來蹭飯?」 「大家圍著一桌吃飯才吃得香,一個人孤零零用膳多悲慘。」他仰頭喝了一口酒,眸底多了一抹落寞,獨在異鄉,他忍不住懷念起過去有同袍與家人相陪伴的熱鬧。 六年來,內芯換了的他幾乎都是一個人,雖然有陳靜文,但做不到交心、生死託付,最多只能算酒肉朋友中好一點的,偶爾鬥雞走狗、打發時間,談不上什麼肝膽相照,而他的壞名聲也是因為老跟紈褲們廝混而得來的。 不過他平常就是一副我行我素、吊兒郎當的樣子,看人的眼神猶帶幾分睥睨,和小霸王原主的個性十分相近,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,一遇到看不順眼的事便直接開打,把人打得鼻青臉腫,頂著一張豬頭臉大口吐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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