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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


  “明明是一隻紅毛猩猩嘛!幹麼要取人的名字,你不覺得奇怪嗎,”看著他那張臉,她只想到紅毛猩猩,再無其他。

  凱恩帶笑的眼神一僵,表情極其複雜地發現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。

  “紅毛猩猩是雜食性動物,它們會把小兔子的身首分家,然後從它的內臟先吃起,再一口口撕下它的肉,吸吮它的腦汁……”

  在她嚇得臉發白幾近昏厥之際,他托著她虛軟的身子靠近嗜血的獠牙,一口……吻了她!

  “你……你在做什麼?”

  一個被吻得幾近昏過去的女人實在不適合問這句話,這對一向過人的男人自尊來說簡直是十分嚴重的侮辱,讓人有不舉的危險性。

  但是看她困惑又興奮的眼神,嘴角揚起比糖還甜的笑,受傷的男兒心多少獲得一些補償,至少她是無知而非刻意打擊男人最脆弱的一點。

  趁著她失神、呆滯的幾分鐘,凱恩進了浴室戴上藍色隱形眼鏡,殘存的一抹金光在鏡片覆蓋後消失無蹤,只剩下一片天空藍。

  望著鏡中的一叢亂毛,這可是他的精心傑作,改頭換面只為不想暴露行跡。

  可是一看到她細嫩的臉頰有被他鬍子紮傷的紅點,他考慮著是否要恢復原本光潔的面容,她一個純真的小女孩哪禁得起他粗魯的對待,他根本是一頭野性大發的熊。

  這麼一想,走出浴室的他差點回頭扯掉鬍子做大幅度的整修,若不是坐在地上的白小兔拉住他的褲腳,又做出令人誤會的邀請的眼神,他絕不會身一低又吻了她。

  真的槽糕呀!他已經失控了。

  “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?酥酥麻麻好像被電到似的。”她上一次不小心碰到電插頭就是這種感覺,福嬸說這叫觸電。

  凱恩面上暈散出一種奇特的暗紅,“不行。”

  “為什麼不行,是你碰我的耶!”她不滿的發出抗議,小手往他肩頭一推。

  不知是壓到他的傷口或是他故意唬人,深邃的藍眸眯了一下,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楚。

  “小女孩不必急著長大,以後你就會明白了。”這種事不需要教,自然而然就會了。

  “可是我已經長大了,你不能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摸我的頭。”她實際年歲大得嚇死他。

  失笑地看看放在她頭上的手,凱恩發現自己在面對她時,常有這些不自覺的動作,“還不夠大。”

  至少和三十五歲的他一比,看起來不到十五的她稚嫩得讓他有罪惡感。

  如果當年那個在維也納森林邂逅的少女肯跟他走的話,現在他們的孩子也有這般大。

  真奇怪,當時愛火幾乎將兩人焚毀,無時無刻都想把對方融入身體裡面,此時他竟完全記不起她的容顏,只看到一張怯生生又好笑的小臉。

  人是善忘的嗎?

  還是他老了?!

  灼燒的熱情已從他體內平息,平靜的有如一泓湖水,沒有為愛燃燒的激情,只有守候。

  驀地,他心口一抽,他想守候的人是誰呢?難道是……驚愕地凝視兩腮氣鼓鼓的小女孩,他的心居然不再平靜。

  “敷衍,你這只紅毛猩猩不講道理,我討厭你。”欺負小兔子。

  “我說過要叫我的名字。”身一低,他眼睛與她平視。

  大概是靠得太近的緣故,白小兔的呼吸忽然變得困難。“我……我叫不出來……唔……”

  他又吻了她,笑得很邪氣。

  “凱恩,跟著我唇形念。”他很有耐心的教導她發音,可是他似乎遺忘了一件事——

  “你的嘴在哪裡,我根本看不見。”她只瞧見一撮毛動來動去。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凱恩的顏面神經抽搐,臉皮抽動得特別厲害。

  “怎麼會有人想不開在臉上弄一堆毛呢?那不是很醜。”她自言自語的說道,順便研究他把嘴藏在哪邊。

  她看過一種貓沒有嘴巴,他們叫它Kitty,小孩子都很喜歡。

  鬼?!會嗎?他下意識地想找面鏡子照照自己的臉。“專心點,不許玩我的鬍子。”

  “哇!你有嘴巴耶!裡面還有舌頭跟牙齒。”白小兔興奮的大叫。

  “喂!我是人當然有嘴巴和牙齒。”他很無力的拉開她的手,什麼欲望都沒了。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突然指著他發出驚恐的聲音,好像有什麼驚人大發現。

  “怎麼了?”奇怪,他怎麼也跟著緊張起來?

  “你有白頭發。”

  僵化。

  再僵化。

  一向自以為幽默風趣的凱恩笑不出來,表情空白忘了說話,渾身乏力的看著她。

  “咦,你為什麼動也不動,我不會點穴耶!”好硬的胸肌,她再戳戳看。

  “夠了,你還沒玩膩嗎?”一滴冷汗由他額頭滑落,他發現她比他想像中遲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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