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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


  要不是他得知同居女友懷有他的兒子,而且生活快過不下去了,他也不致瞞著她另築香巢,不時地接濟享受另一個女人的撫慰。

  若非當年的事鬧得太大驚動雙方父母,他也不會惱羞成怒說了重話,揚言要一夫二妻共同生活,讓她認命點別再計較。

  如果曉得會因此失去妻子的愛,他一開始就會遠離外面的女人,就算看不過去也會轉由他人送錢照顧他們母子倆,不致藕斷絲連任自己沉淪。

  沒人相信他對妻子的愛勝過生命,不過也是一直到她離開家為止,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愚蠢。

  “過去的事別再提了,原不原諒對你來說重要嗎?”徐安華苦笑的端起菊花茶一飲。“剛愎自用的你一向自負,從來不管別人的想法三思孤行,我想你不會在意的。”

  表情強橫的莫敬天握緊輪椅扶手,泛白的指關節看出他的在乎。“你是我的妻子,要走完一輩子的伴侶。”

  “妻子只是一個名詞,隨時可以被取代的,我不認為你會重視身邊的女人是誰。”有錢能買十個八個,他說過的。

  他們的婚姻原本建立在不平等的條件下,她等於是被父母出售的商品,為了獲得更大的商業利益而同意他的要求,以聯姻方式將她嫁給不可一世的他。

  除了他的專制讓人有點受不了外,七年的婚姻生活還算美滿,就算沒有愛她也甘之如飴,女人的一生不就是豐衣足食,夫寵子孝嗎?

  若不是兩人的爭吵讓她心灰意冷,對婚姻失去信心,也許她這輩子不會有太大的變動,守著丈夫、兒子,守著這個家,不做多想的甘於平淡。

  人若不曾飛出去不懂得自由的可貴,一直到獨立生活後她才知道,以前的日子有多沉悶,女人不是只為男人而活,與其等待別人的眷顧不如先愛自己,失去保護傘的她反而活得更開心。

  可是丈夫不能諒解這點,執意要她回歸破碎家庭,以為她會心存感激回復昔日的夫妻關係。

  破掉的鏡子要重圓是何其困難,他始終想不透人是有意識的個體,不能任由他搓圓捏扁,再溫和的泥人都有三分上氣,何況是他的妻兒。

  伴侶呵!好沉重的負荷。

  “誰敢取代你?我哪有不重視你,是你不知滿足硬要跟我吵跟我鬧,不然我也不會惱火地說要將外面的女人帶回來。”莫敬天猶不知悔悟的說,話裡毫無愧疚之意,堅持錯的是別人。

  年過半百的徐安華依舊丰姿綽約,殘忍的歲月並未奪走她的美麗,反而平添一股成熟的韻味,光滑的面頰看不到一絲皺紋。

  她是車運的,卻也是被命運擺弄的女人,活了半世紀還未嘗過情愛的滋味,她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已沒有重來的機會。

  “敬天,我們還要一直為這件事起爭執嗎?我累了,不想再爭、不想再吵,我只關心孩子的未來。”兒子有大半的人生要過,不能讓丈夫給毀了。

  莫敬天不平的高嚷。“在你心目中兒子最重要,那你將我擺在哪裡,難道白髮夫妻會比不上一個孩子?!”

  他偏要分開他們,讓他們無法輕易見上一面,她是他的沒人可以分享,即使是親生兒子也一樣。

  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不能靠妻子太近,他不會讓她再度走出他的世界。

  “無理取鬧。”輕慨的偏開頭,徐安華難以理解他在乎什麼。“年紀都一大把了別為難彼此,一人退一步不為過吧!”

  “我為什麼要,你是我的妻子沒資格嫌棄我,就算我再也站不起來,你也休想離開我。”死也要拉著她陪葬。

  淡眉一鎖,她覺得他越來越不可理喻。“我們談的是兒子的事,你幹麼扯到我身上?”

  她還不夠忍讓嗎?

  “他有什麼好談的,我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,還怕出什麼亂子嗎?”他在意的是她。

  “別當他是棋子任意擺佈,他是你兒子不是仇人。”她惱怒的音量微揚,為他的頑固而心痛。

  在他看來差不多,只要想與他分享妻子的人都與他有仇。“我對他夠好了,另一個連他的一半都得不到。”莫敬天咕噥著,他指的是情婦所生的私生子。

  “你……真是令人生氣,你到底要毀掉多少人的未來才甘心,提亞根本不喜歡格勒夫家的女兒。”

  不是雅黛兒不好,個性驕縱,而是她高貴得不是他們高攀得起的女神,她光是一個眼神就讓人有褻瀆聖潔的罪惡感。

  她太空靈高傲了,兒子需要的是活生生、有血有肉的伴侶,而非一尊活塑像。

  他冷笑的斜視妻子的袒護。“感情是可以培養的,以後他會感激我為他選的妻產。”

  娶這個女人等於少三十年的奮鬥,他還有什麼不滿,龐大的格勒夫家族集團會是他最有力的後盾。

  “是嗎?我們培養了三十幾年還是一對怨偶,我從不感謝我父母為我所作的選擇。”徐安華說得平靜,不像有怨只是無奈的接受既定的事實。

  或許前幾年她還能感受到一絲屬於婚姻的甜蜜,但他一手摧毀了她的信任,僅存的幻夢也隨即湮滅。

  不怪他的多情,只能說她太愛鑽牛角尖,在她那個年代養妾豢寵的男人不計其數,偏她心胸狹隘得無法逆來順受,搞得大家都難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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