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藍色月亮 | 上頁 下頁 |
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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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愛說得並不真心,廉價大放送不收一文錢,在她心中他並不是男人,而是少年時期需要她保護的瘦高男孩,即使如今他的肩膀厚實得足以承擔她的傷痛。 「我也愛你。」月兒。 頓了一下,她表情狐疑的口裡含著蛋餅推推他。「你剛說了什麼,我沒聽清楚。」 他笑了笑,幾乎沒扯動臉上一根神經,淺得讓人看不出他在微笑。「刑爺爺好嗎?」 「他升天了。」這傢伙有古怪,問他天上雲多,他回答地上水深。 「啊!刑爺爺過世了?!」他問得太唐突了,她和刑爺爺的感情好得沒人可以介入。 「我外公走了六年,是車禍,沒受多少苦就過去了。」生命很脆弱的,沒什麼擦傷只撞了一下後腦。 豆漿發酸了,都幾年了還跟人家感傷。 「很抱歉我沒來得及趕回來。」她一定哭得很傷心。 藍凱月裝做若無其事的調侃他。「回來陪哭呀!你的淚腺一向比我發達。」 「為什麼不住老家?」他記得她最愛老家的那片薔薇,老說有一天要葬在薔薇底下當花肥。 「觸景傷情嘛!一天到晚看到老東西卻看不到人,感覺很寂寞。」她避重就輕的說。 她從小就是個不馴的孩子,管不住她的父母將她送往以刺青為生的外祖父家,希望藉由他的嚴厲改變她天生傲氣。 可是沒想到祖孫倆臭味相投,不但沒教化她反而更加縱容,不刻意約束她的天性並教她刺青術,讓她擁有一個自由的童年。 父親一定沒料到刺青師傅的世界有多複雜,不然他也不會狠心的送走她,以為她會因此變好。 每天接觸的三教九流一多,很難不受影響,她開始接觸她從未見過的五花八門新奇世界,再加上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個性,她逐漸走偏了。 因為喜歡重型機車的快速感,她成群結黨四處斂財,以十三歲的稚齡在校園中闖出名號,讓老師頭疼,學生害怕,順利的買到生平第一輛機車。 錢來得太方便了,因此她繼續吸收新血輪,不斷擴大勢力範圍,由校園到校外搶起人家的地盤,甚至也收起保護費,猶如一代新起的學生老大。 「那你父母呢?」他們不該放她一人獨處才是。 「移民嘍!在你拋棄我後第二年。」她故意措詞嚴厲地指控他「始亂終棄」。 他的表情變得不自在,顯得愧疚。「我沒有拋棄你,我是被迫離開的。」 如果可以的話,他願意一輩子守在她身邊,當個沒出息的跟班。 「被迫?」鼻子一努,她有點懷疑的瞧瞧他一身名牌,還有舒適的座車。 「我去了瑞士。」他不想多談的輕描淡寫帶過。 沒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,只看見他今日的光鮮。 為了教育他成材,他被丟到四周無城鎮的山中修道院,跟著中國籍的老師父學拳腳功夫,學修身養性,學打禪入定,有如修行的苦行僧。 夏天氣候涼爽倒還好,樹多水清的環境一點也不覺得酷熱,練到汗流浹背時跳到溪流裡一沖,什麼煩悶全一筆勾銷。 但是到了冬天簡直是非人的折磨,一樣六點起床用冰水洗臉,沒有暖氣設備的修道院儼如一座冰窖,他的手腳從沒暖和過,有幾回還凍傷了。 尤其是暴風雪來臨的早晨,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是鏟雪,由早鏟到晚不得中斷,就算白雪將他覆蓋成雪人,僵直的身子仍然緩慢的鏟動著。 三年中沒人去探視過他,仿佛被遺棄了,他咬緊牙關硬撐過那段難熬的歲月。 「瑞士是個好地方喔!你賺到了。」不知他情形的藍凱月興匆匆的道,一副十分嚮往的神情。 他不語,眼神微黯。 「對了,安華阿姨呢?我很想念她拿手的麻醬面。」一想到口水就快流出來。 「你想不想我?」他不假思索的問。 看了他一眼,她非常慎重的將紙袋摺好。「對於一個連再見都沒說的人……」表情一變,她不屑的連哼兩聲。「鬼才會想你,我第二個月就把你忘了。」 「月兒……」話說得太直挺傷人的。 「嗯,你剛叫我什麼?」她不高興的沉下臉,兩指往他臉頰一掐。 不痛不癢像失去知覺的莫提亞握起她的手。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。」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酵,她心癢癢的避開他凝視的目光,太認真的專注實在不像她所認識的他,她還沒壞到摧殘自家人。 寂寞是她的影子難以分開,她不相信什麼山盟海誓,沒有人能承諾永遠,說不定先離開的會是她。 「我母親定居美國,下一次我帶你去見她。」母親向來喜歡她的活潑,不介意外人對她的兩極評價。 「拜託,美國很遠呐!你不怕墜機我還怕死無全屍呢!」惡有惡報專為她這種惡女所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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