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懶女古代日常 | 上頁 下頁 |
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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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就你這張嘴呀!黑的也說成白的,知理、知槿,天色不早了,趕緊打理打理,至少在天黑前清出能入睡的地方。」總歸是個家,得好好的佈置佈置,也許得住一輩子也說不定。 似乎是甯家五房的天性,不會怨天怨地,沒有指責謾駡,他們和其他房頭不一樣,在他們看來,其他幾房既然享受過當初長房收賄得來的銀兩,那就得理所當然的接受懲罰,再說財去人安樂,這身外之物沒什麼不能舍去的,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賜。 雖然他們與長房互不往來已久,而且家產皆來自長輩的饋贈和多年積累,可一榮俱榮,一衰俱衰,一筆寫不出兩個甯字,兄長們都付出慘痛的代價,五房又豈能獨善其身,抹滅曾經的親緣。 無所求的人安貧樂道,寧錦昌便以身作則教育兒女,身為育人的夫子,他將孩子教得很好,一個個都如他不愛慕虛榮、貪戀富貴,能隨遇而安的融入各種變故而不改心志。 甯家五房的風骨如竹,寧折不彎。 「是,娘。」 甯知理、寧知槿從正堂清理起,他們不急著管自己的屋子,先把爹娘的居所理出來再說。 家中變故發生前他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、小姐,凡事有丫頭、小廝代勞,連穿衣、梳頭也沒做過,可是一朝遭逢家變,兩人在艱難中學會了照顧自己,並在一夕長大,成為爹娘最有力的左右手,幫著扶住傾頹的家。 「那我呢?娘,你都沒喊到我。」大小眼,寧知秋吃味的撒嬌。 「自個兒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吃糕點,你把自己顧好就是幫我們一個大忙。」周氏取笑小女兒的故作姿態,明明什麼也做不了還言不由衷,這不是搗亂是什麼,她說空話還容易些。 寧知秋一聽,喜孜孜的捧著糕點盒子,找了有樹蔭的梨樹底下,坐在突出地面的樹根上,一口一口吃著撒上芝麻碎粒的棗泥糕,清風拂面,十分愜意,眼微眯地像只愛困的貓,日頭直照,暖呼呼的催人眠…… 反觀其他幾個家人忙著團團轉,連汗水都來不及擦,一下子向左鄰右舍借掃把、借水桶,一下子又洗窗抹桌的,把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。 很突兀的對比,一邊忙得熱火朝天,沒一刻空閒,一邊歲月靜好,彷佛最美好的時光凝結在此刻。 「你就看他們螞蟻似的忙碌?」 耳邊傳來男子清冷的嗓音,正一臉笑意品嘗美味糕點的寧知秋忽地停下手邊的動作,抬頭往左右一瞧。 沒瞧見人,她又繼續放空,漫遊在自己的想像力裡,曾經當過十年編輯的她,應該也能寫出一本扣人心弦的話本吧? 「你良心能安?」 帶著譏誚的冷音再度揚起,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棗泥糕,似水清眸往上一瞟,一人高的圍牆探出一張臉。 對寧知秋而言是一人高,但在其他人眼中頂多只到肩高,雙手一攀就能翻過牆,輕而易舉。 「咦,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他不會專門來找碴吧!這男人的心眼真小,和個未及笄的小姑娘計較。 她不過誇他和他的愛駒長得很像——馬不知臉長。 「我住在這兒。」面色冷冽的華勝衣臉上毫無表情。 聞言,她訝然的站起身,「你住在流放村裡?」 「住了五年。」他剛來那年才十五歲,一度無法適應,整天尋人鬧事,打得自個兒一身的傷。 「你被流放?」他不是七品把總嗎? 「你很意外?」他冷笑。 「是看不出來,殺人犯往往有一張正人君子的臉孔,說你是盜匪我還比較相信。」會落草為宼多半為環境所逼,養出一股匪氣來。 「我像盜匪?」他聲一沉。 「覺得被羞辱?」寧知秋眼一挑,旁若無人地又吃起棗泥糕,一口編貝白牙潔如白玉。 他一哼,目光冷冽。「看到自己爹娘忙裡忙外,你一點身為子女的自覺都沒有嗎?」 連她最小的弟弟都懂事的挽起袖子,而她無事人似的置身事外,仿看奢戲的人,眾人的忙碌皆與她無關。 「你為什麼會被流放?」她很好奇。 見她答非所問,華勝衣雙目一冷。「不要顧左右而言他,父母恩,天高地厚,豈能容你視若無睹?」 「流放和從軍是兩回事,你怎會投身軍旅,當上把總大人?」他看起來很年輕,要打多少仗、殺多少敵人才能得了官身? 「要是你還有心就不該坐視不理,一家人都在為日後的居處費心,唯你不參與其中,特立獨行。」她不把自己當成甯家人,明顯地與家人隔開,有愛她的家人,她卻狠狠推開。 「你喜歡打仗還是殺人?那夜的縱火觀場你殺了幾個人?是一刀斃命還是連砍數刀,有沒有斷手斷腳,將人砍得稀巴爛?」她一向對恐怖小說最感興趣,尤其是連續殺人案。 看她兩眼發光的追問,向來冷情的華勝衣胸口似有一股火生起。「你聽不懂人話嗎?還是耳聾了!」 口吃著棗泥糕,她越吃口越幹的喝了口蜜茶。「我在我娘肚子時,我娘被我大伯母推了一下,早產生下我這個七個多月的孩子,一度沒氣了,找了七、八個大夫都斬釘截鐵的宣告我活不到三歲,是個註定早夭的小姑娘。」 他一愣,這丫頭雞同鴨講的功力會把人逼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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