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烈火之女 | 上頁 下頁 |
三十八 |
|
「我好累……想……想休……休息了……」他感覺生命力正一點一滴的流失。 「不許合上眼,我沒死以前,你的命是我的……」她驀然的瞠大眼,屏住了呼吸在她懷中的王醜大量吐血,鮮紅的溫液染深了她一身紅衣,吐完了頭一斜不再開口,身體整個虛軟。 沙琳娜駭極了,她從未有過此時的害怕,殺人無數的手竟無法一探他的鼻息,生怕這一探是天人永隔,她無法承受生命中有史以來最難負荷的痛。 「無……無我……」 顫抖的音調一喚,東方無我收回掌扶住她,「還有一口氣在。」 「救他,我要救他。」他不能死,王醜的妻小還等著她帶他回去,他不能死! 「我們是無能為力,他傷得太重了,只怕神仙也難救。」而且他又為了報訊而延誤了治療時間。 神仙?她驀地眼神一利,「蕭三月,他能救他。」 「可是他不醫人。」是了,跛腳怪醫有能力起死回生,只要他肯違背原則。 「他會救的,否則我會讓他終身殘廢。」和沙婉兒的幸福比起來,王醜更重要。 王醜對她而言就像是另一個父親,亦師亦友亦僕地陪在她身邊多年,出生入死地為她擋了好幾回刀,她不能不救他,他是她的責任。 東方無我將王醜小心的扶上馬背,「你心裡要做最壞的準備,他不一定能活得下來。」 「不,他會活,他必須存活,沒有我的放行,閻王索不了他的魂。」她是烈火,她是夜叉,幽冥的使者。 冷風迫人,落葉蕭蕭。 去而複返的兩人再次出現在蕭三月眼前,多出來的一人讓他不置一語的扭頭就走,他說不醫人就是不醫人,誰也勉強不了他。 啪地一聲,他身旁的樹枝齊斷腳邊,灼焦的氣味似火焚過。 他仍不怕死的往前走去,不理會身後的威脅,該死的人不必救,他不和天作對,陰曹地府多一條幽魂或少一條幽魂都與他無關。 拖著跛腳不回頭,心裡盤算著那人幾時斷氣,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突然,一聲哀叫叫得他膽戰心驚,倏地轉過身。 「你幹什麼?快放開她!」 「救、不、救?」勒緊長鞭,她無視鞭下人兒的痛苦哀嚎。 「你……你太過分了,她是你的姐姐。」可惡!她還有沒有一絲人性? 沙琳娜卷起長鞭一拗,將人擲上一處草堆。「無我,點火。」 「不——」牙一咬,蕭三月用憤恨的眼神射穿她。「你不能傷害婉兒。」 「最後一次,救或不救?」她踢翻一油燈打濕了草堆,奪過東方無我手中的火石欲撞擊。 冷然的紫瞳是全然的嗜血,兇狠殘酷看不出一絲人的氣息,傲然挺直地散發冰冷的死亡氣味,沉鷙的眸光盡是狂暴與不擇手段。 在這一刻,蕭三月相信她絕對下得了手,她根本不是人。 「好,我救。」 洛陽城內全面進行宵禁,大批的重兵駐紮在東方家的洛陽別館內,只准進不許出的大肆搜查,水師提督馮錫范一心要逮住擾海擾民的海賊頭子,下令全城戒備,如有來報必重賞。 一時間人心惶惶,全城百姓籠罩在海賊來襲的恐懼中,足不出戶,家裡值錢的東西和女眷趕緊循管道送出城,儘量不待在城中。 別館內上下的僕役都被關入大牢候審,只有文家父女逃過一劫,那日兩人正巧出外採買出嫁的采禮,發生這等大事後,如今暫居未來的夫家。 而勾搭上公主的沙秋柔成功地得到眾人的注目,跟著呼風喚雨的端起架子來,狐假虎威地指使一群年輕力壯的士兵滿足私欲。 每到夜半時分,她不免杯弓蛇影地以為脖子一涼是有人攔上一把刀,每天太陽下山後一定要士兵陪在身邊防衛,以免一直逍遙法外的沙琳娜找上她。 背叛者死——此為清風島的規矩,沒人能例外,除非她成了新的海盜首領。 即使她此時風光得令人羡慕,實際上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更加害怕,烈火一日不死,她的命就像在鬼門關前徘徊,時時刻刻都有喪命的可能。 「噢!馮大人,你好神勇哦!」一聲高過一聲的淫呻穢吟不斷由房門內溢出。 路過的士兵都露出賊兮兮的一笑,心想下一個該輪到誰上場,裡頭的女子可比花娘還浪。 相對於床上的交纏身軀,地牢裡的夜舂和小果子是遍體鱗傷,血污滿四肢,倒臥在牆角吐著氣,無力地互靠著。 即使老鼠和螞蟻來咬兩人的傷口,痛得一夜不得安歇,他們也要忍著不哀呼出聲惹人恥笑。 嚴刑酷罰的逼供快讓兩人受不了,鮮少出島的他們根本不曉得清風島正確的方位,因此不管用何種手段折磨都是白費工夫,徒增皮肉疼痛罷了。 「夜舂姐,我們會不會死在地牢裡?」他全身快散了,痛得有如刀子在刺。 她不敢肯定的安慰他,「小姐會來救我們的,不用擔心。」 「可是都兩天兩夜了,我怕撐不下去了。」他的聲音微帶哽咽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