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她在半夜不睡覺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八 |
|
「能者多勞,能者多勞,我是做大事者,先苦其心志是應該的,將來幹掉老大當老大,把老大當小弟使喚……」心有不平的南宮焰邊走邊念消氣咒,一臉橫眉豎目,完全沒有一絲消火的跡象,牢騷滿腹地眯著眼,準備找個出氣桶來發洩發洩。 「內有惡犬,勿東張西望,你沒瞧見那張告示牌嗎?」再跳呀!等一會他就會跳不起來。 感覺後領被拉了一下,回頭一看卻看不到半個人,心頭發毛的男孩以為自己大白天見鬼,脖子一縮往後連退了好幾步。 「怕什麼?敢來就不怕沒鬼當,往陰曹地府的列車還有空位,你買了票就能上車,我特地為你留個特別號。」過站不停,附發臭的便當一個。 「你……你是人是鬼?」聲音明明很近,卻無人影。 「那要看你想見人或是鬼,本人的服務一向周全,上去見神,下去見鬼。」橫豎是死。 「我……我要找人。」男孩呐呐說道。 南宮焰很不耐的施展隔空捉物的異能,朝他頭上一捉。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,快快離去,否則……」 嚇白了臉的俊秀男孩拔腿跑了兩步,但是看到不遠處的人影做出敢跑就打斷他雙腿的手勢,他怕得要死還是得往回走,鼓起勇氣朝內大喊。 「我是阮深夏,我要找我姊姊阮深露。」一喊完他又縮了回去,氣弱的有些腿軟。 「阮深露是你姊姊……喂!等一下,你別用沖的嘛!慢慢走不要跌跤了,人不會突然不見,我還沒宰了他……」 聲音越來越低,阮深夏一聽見「宰了他」三個宇,驚恐的冷抽口氣,兩眼睜大如核桃,上下兩排牙直打顫,整個人像種在土裡動彈不得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動,兩條裝飾用的長腿像打結的麻花,他是嚇傻了,忘了求生本能,慘白的臉上佈滿一顆顆汗水,心想死定了。 「小夏?」 遲疑又帶著驚喜的呼喚聲由牆內響起,一顆頭……不,一道鵝黃的身影從毫無縫隙的牆中走出,給人一種驚悚的感覺。 但其實只要仔細一瞧,就會發現那是一堵旋轉石門,由內而外開啟,從外面絕對無法向內推動,是道防禦性絕佳的通行門。 「姊——」 久別重逢的姊弟淚盈滿眶,相擁痛哭流涕,淚如雨下的互訴別後離情以及分開期間的點點滴滴,搶著瞭解對方的近況…… 錯。 錯? 以上純屬想像,阮家兩姊弟並未抱頭痛哭,也沒有滔滔不絕的說起生活上的瑣事,反而表情生疏得像陌生人,話不投機半句多。 畢竟分別太久了,無法像一般手足暢所欲言,縱然心有千言萬語,一時半刻也不知從何談起,彼此顯得局促不安,氣氛有點冷場。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相對無語,一方面因為阮深露原就少言,她習慣以疏離的態度和人往來,要她突然變得熱情如火也太為難她了。 而另一方面的阮深夏則是坐立難安,兩顆怯弱的眼珠子不敢隨便亂瞟,視線定在放在膝蓋的手上,神情略顯呆滯和驚駭,數次笨拙地差點打翻面前的水杯。 原因無他,只因周圍看戲的人太多了。 除了虎視眈眈、擁著他姊姊的火爆浪子外,還有撥著算盤珠子的冷傲男子,以及滿頭白髮、正在替花瓶加水的溫儒先生。 而斜倚貴妃椅的冷豔女子則光明正大的看她的厚黑學,戴上無度數的銀邊眼鏡裝老學究,可一頁也沒翻動的豎直耳朵等著聽八卦。 更別提裡裡外外站滿刺龍刺鳳的剽悍大漢,以掃地、揮灰塵、幫花化妝……等的姿勢徘徊左右,年僅十六的深夏小弟哪見過這等驚人的陣容,他沒嚇昏已經算是膽大了,哪能指望他侃侃而談,一如平常。 「呃!家裡好嗎?」阮深露打破沉默,嘗試以笑來化解沉悶卻顯得僵硬,讓人看了直想翻白眼,叫她不用白費心思。 「好。」一個字。 「你呢?過得好下好。」都長大了,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老要人抱的小男孩。 「好。」一個字。 「媽……她好嗎?」一提到母親,她的聲音明顯顫了一下。 「好。」還是一個字。 「那你們……」她想不出該說什麼,靜默了許久才開口,「你們過得好就好,我也很好。」 「好。」阮深夏的回答沒有變過,仍是一個字。 話到這裡就打住了,又是一陣無言以對,明明是最親近的兩個人,卻沒辦法說出心底的話,你看我一眼,我看你一眼,然後沒有下文。 靜默,最讓人心慌,令一干看戲的閒雜人等乾著急,忍不住要跳出來打破僵局。 「儘量暢所欲言,不用顧忌我們,我們全是隱形人。」美腿微抬換個姿勢,西門豔色非常認真的「看」書。 「當自己家別客氣,一杯開水值不了多少錢,渴了就喝。」精心計算的夏侯淳努力軟化一張嚴厲的臉。 繼續替花瓶加水的司徒五月則笑道:「我們不會吃人,真的。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