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出包靈媒妻 | 上頁 下頁


  四樓則為男性員工的宿舍,四字不吉利,讓陽氣重的男人去鎮,身為女性的老闆很是重女輕男。

  反正男人是草,撐得過很好,要是撐不過……她看在自家員工分上打七折,替他風風光光的辦一場喪禮,事務所內有一名專業的禮儀師。

  至於五樓則有一座暖房和室外花園,栽滿花卉的暖房設有一張雪白雙人床,專屬特殊員工所有,其他人未經邀請不得入內,而搭上葡萄架的空中花園則是員工福利,閒暇時能到英式造景的頂樓喝喝下午茶,看看藍天白雲。

  “曬成人幹也甘願。”人是有選擇性的。

  “妹妹呀!你太不可愛了。”台客兼打手的鐘璧誇張的甩甩手腕上粗重的金鏈子,999純金。

  “打手”打的當然不是人,而是不肯去投胎,為害人世間的惡鬼,他見一個打一個,打到魂飛魄散為止。

  陽氣充沛的鐘璧是五月初五正午出生的陽男,全身陽氣,他連寒流來臨的超低溫也能穿短袖出門,壯得跟牛沒兩樣,活到三十歲連一次感冒也沒有得過。

  他是真正的鄉下孩子,姊妹眾多卻是獨苗,家裡務農有幾十甲土地,兩座占山大半的山坡林地賣了幾甲地賺進十來億台幣,是名符其實的田僑仔。

  “我慶倖虎口餘生。”大恩大德了。

  “嗟!不識正港男子漢的好,錯過我是你生平最大的損失。”他故作瀟灑的撩撩發,一腳往椅上踩,擺出黑狗兄的模樣。“吉妹妹,你的臉色也不好,要不要哥哥我……”

  “滾——”

  不等鐘璧說完,吉卜賽畏縮的舉高水晶球,企圖用水晶球擋住他輻射而來的強光。

  “唉!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討喜,難怪沒半個男人追,我還是找最最可愛的小妖精,那才是我的小心肝,我的小寶貝、姬姬、姬姬,你在哪裡……”他最迷人的小妖精。

  小妖精不是一句叫假的。

  就見一朵半合的百合花突然無風顫動了下,一道困極的脆甜嗓音從花朵中發出,隨即一個揉著眼睛的小生物冒出。

  “別叫我姬姬、小姬,我是妖精安姬。”

  “小姬,你睡飽了呀!走,哥哥帶你逛街去,買跟你同樣尺寸的娃娃布偶給你當擺飾。”好小,好可愛,真想養一只當寵物,他是寵物控,對超迷你生物有種癡狂。

  “什麼尺寸,你討打!”兩寸高的小生物倏地飛向鐘璧,比蜜蜂長不了多少的小細腿朝他鼻頭踢去。

  一眨眼,兩寸長的生物拉長成人類體型,嬌小玲瓏,模樣俏皮,有一對尖耳朵和蓬蓬的頭髮,身後是半透明的薄翼,著綠色的花瓣衣裙以及粉紅色花苞鞋,膚色白裡透紅,宛如剛從樹上摘下來猶沾著露水的鮮豔蘋果。

  “哎呀!我受傷了,小姬的妖精腿所向披靡。”鐘璧假裝中招,捂著鼻子哀哀慘叫,只差沒在地上打滾了。

  “鐘璧,你怎麼不去死?”好吵。

  一個男人等於一個菜市場。

  夏春秋裹著毛毯,喝著熱可可,在室外溫度三十六度時,她吸了吸快流出的鼻涕,遏止來自身體的寒意。

  身為通靈師,她早已習慣時不時身上一寒的狀況,通常接觸不深是不會影響,可若怨靈本身的執念太深又靠她太近,驟然而起的冷意還是避不開。

  她腕上有一串瑪瑙佛珠,用以避免好兄弟靠近,這一回回外婆家途中被一個頑皮的孩子扯斷了,她想著等回臺北再修,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,還是遇上了麻煩。

  畢竟是“熟人”,她不好對阿金嬸視若無睹,只好把身體借給阿金嬸一小時,阿金嬸對著阿金伯劈頭大罵,把他罵得從一開始的錯愕到羞愧不敢抬頭見人,最後不抱幼子改抱亡妻的牌位嗚咽的嚎啕大哭。

  事畢,她累得虛脫,一身冷汗淋漓,從頭髮到腳趾都像結霜似的,畢竟陰氣入體對活人很傷。

  不痛不癢的鐘璧仍到處打趣。“一級生呢?他今天出喪……”

  話說到一半,幾道白眼橫射過來。

  他說的也沒錯,是出喪,弓藏一級生是禮儀師,舉凡社裡喪葬事宜大都由他接手,他也是事務所最忙的一個。

  弓藏一級生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,他的外祖母嫁給日本人為妻,兩人膝下只生育一女,也就是他母親,然後他母親又愛上到日本留學的臺灣留學生,最後生下他。

  他的父母沒有結婚,因為外祖父不同意,只好同居在一起,一同生活在臺灣,所以他有個中文名叫趙漢陽,不過對外他習慣用日本名字,而他外祖父屬意他繼承家族事業,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道少主。

  “你們仇視台客。”他受委屈了。

  海麗溫柔的拍拍他的手。“不,我們不仇視台客,只是不欺負傻子對不起自己,你總要給我們找些娛樂。”

  一說完,她的厚底鞋從他穿著人字拖的腳背上踩過去。

  “小夏,你最近的運勢不佳,要不要我幫你算算吉凶。”撫著光滑晶亮的水晶球,吉卜賽流露出愛戀神情。

  她熱愛她的水晶球,視為第一生命。

  “免了,免了,再算也逃不過惡運,農曆七月是我命中註定的災難日,我已經儘量少接工作,準備把這個月當暑假來過,羡慕吧!”窩在冷氣房當懶蟲有何不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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