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賊窩裡的冰美人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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呀!拿反了?南古風汗顏的把算盤轉個圈,難怪他老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,怎麼撥都不順手。 龍雲頭痛的看著三位笨拙的學生,有些沮喪的想一人敲一下腦袋,看能不能開開竅。但原則上說來,他們算是可取了,一向習慣拿刀拿劍的大漢子,要他們像個閨女,安安靜靜的學寫字,實在不是件易事。為此,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暫時放他們一馬。 但是,當她拿起寨裡的賬本,準備細算這些年的盈餘及珠寶布匹存量,好打算以多少資金為底,打開生意之門時,她頭就更痛了。 這麼些圈圈叉叉又點點的到底是啥意?三角形又代表什麼?一直線是什麼玩意?這是賬本還是畫冊。 「咳……咳……」她重重的咳了數聲,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向她。「對不起,請問賬本是誰負責的?」 當她用輕軟語調說話時,三人立刻正襟危坐,你看我、我看你的不敢發言。因為這是她發大怒的前兆。依照相處多日的觀察,龍雲的語氣越輕柔,表示她的火氣越大,該死的人就越多。 「說——」短又重的「說」字,令三人心彈了一下。 「我們共同負責的。」東方威膽寒的承認,心想萬一惹毛她,又下奇怪的毒怎麼辦? 「有一套!麻煩你們解釋一下,圈圈叉叉是什麼意思?」她要是看得懂,母雞都可以犁田了。 「圈圈是珠寶,叉叉是數量。」南古風瞄了一眼說。 「哇!瞭解。那後面的點點呢?」龍雲問道。 「那是珠寶大約的價格。」 「以什麼為單位?黃金還是銀兩?」 「銀兩。」 「不錯不錯,有概念。三角形呢?」她心想,不知道是銀兩嘛! 東方威不好意思的說。「那是金塊啦!本來想畫方形,後來想想三角形比較好畫。」那是前年搶奪一隊標車所得,怕忘了數目,就用三角形代替。 「好聰明呀!懶人法用得好。一直線又是什麼意思?」她看向左顧又盼的雷非烈。 他也很乾脆的說:「布匹。」反正都得挨駡。 「太好了,你們真有創意,我佩服到五體投地都不能表達我內——心——的憤——怒——」真是一群豬呀!龍雲暗罵道。 「雲兒,別動怒。你知道我們都是一群不識字的粗人,只能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記賬。」雷非烈解釋道。 「對啦!雲夫子,其他山寨的土匪還沒賬本呢!全都有多少用多少。」南古風認為這點,霸風寨可強多了。 「古風說的正是我心坎話,雲姑……夫子,你就委屈一點,屈就我們這群沒知識的粗人。」東方威求情著。 「雲兒——」 「夫子——」 三道懇求真誠的目光,軟化了她的冰心。她實在不該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他們,誰聽過土匪會把搶來的財物,明白的記在賬上,若不是他們有心改過,為未來留下一條路,何必辛苦的寫寫畫畫?她想到他們連筆都握不穩,趴在桌上東勾西塗的窘狀,不禁莞然。 「好吧!算我倒楣忘了拜佛祖,才會碰上你們這群討債鬼。」她認裁了。 這堆亂七八糟的賬本,得花上一段時間才整理得完,龍雲搖搖歎息,她真是上輩子欠他們的死人債。 雷非烈偷偷瞧她無奈的表情,一縷柔情從心底深處浮起,溫暖他的全身。 夜幕低垂,明月高掛夜空,四周是一片靜謐,連蛙鳴蟲叫聲都停止,宛如都沉浸在睡夢中。 屋內的燈火明滅閃爍,燈下的人振筆急揮,紙張飛揚,幾乎將他淹沒。握笑的手有些顫抖不穩,手指因長時間握笑而僵硬微腫,手臂酸澀不堪,無法伸直的彎著肘。 畫下最後一點時,他吐了口大氣放鬆身子,沒來得及喘息,就拿著寫著一百遍的名字,往隔壁主房行去。 「終於寫完了。」他敲敲龍雲的房門,滿心歡愉的等著「領賞」。 寨中沒什麼消遣,龍雲正在調配一種新的毒藥,算好的份量因敲門聲而偏了一下,毀掉她忙了一晚上的成果,她面色不悅的去開房門。 「最好有一個令我心服的理由,否則你就等著當我的試藥童。」她的脾氣正蓄勢待發。 「我寫完了。」雷非烈獻寶似的把一堆寫得醜不拉嘰的紙張平放在她面前。 「什麼寫……」驀然她眼睛張大。「你是說你寫到現在?」 「是呀?我寫了一百遍龍雲,連晚膳都沒吃,不信你數數看。」他怕算錯,還十張一堆的擺好。 她現在的表情簡直可用張目結舌來形容。「你……你不累嗎?」 「不累不累,只要想到能一親芳澤,渾身勁都上來了。」不累才怪!他快累塌了。 她被他的傻勁打敗。「你這是愚勇,明天會酸死你。」他真是蠢斃了,有必要為了一個吻拼命嗎? 「無所謂,現在我可以討報償了吧!」等了好久,他想念她的芳唇。 龍雲重重吐了口氣。「先把紙擱下,我去倒杯水給你潤潤喉。」她想他一定連水也沒有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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