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龍女·下 | 上頁 下頁


  曼殊咬著下唇忍住淚,「我捨不得聖女,祭司大人,真的沒有辦法可救聖女了嗎?」

  「如果有,你以為我會忍心見死不救那個善良的女孩嗎?」他無力的歎口氣,「通知王上了嗎?」

  「嗯,靜虛打電話聯絡了……」她輕輕揩去眼角的一滴淚花,「碧夜和青空都留在身邊照料。」

  靜虛、碧夜、青空和曼殊乃是服侍畢摩祭司的四大侍女,年紀不大卻擁有至高權勢,身分在鷹王、祭司和聖女之下,連向來高高在上的雲棲公主也必須聽命子她們。

  只是公主氣焰太高,一向不把四位侍女當一回事,兩方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況下,儘量少衝突。

  而四人皆有一張賞心悅目、閉月羞花的嬌容,靜虛居首,冷靜沉穩;曼殊懂事、識大體,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;碧夜內向害羞,但個性勤奮,謹守本分;青空則聰明伶俐,不等祭司吩咐就能先將他想要的東西準備好。

  他輕歎了一口氣,目光看往天際,再次感到力不從心,他的法力夠支持鷹族人度過這次的危難嗎?

  「祭司大人為何感慨不已,莫非有大事將發生?」他的歎息叫人由衷的不安。

  他又輕輕一歎,拄著高過頭頂的法杖走向神龕。「要出亂子了。」

  「亂子?」

  「源起于女人。」天命不可違,人力難勝天。

  「女人?」她更困惑了,黑而平靜的眸中快速閃過一抹驚異。

  「是女人,她將掌控我們鷹族的榮衰盛敗,奪走千百年閃耀的光輝,讓我們蓽路藍縷開創的基業化為烏有。」他肯定地點頭,目光炯然。

  「有這麼嚴重?」她大驚。

  「事態確實不樂觀,數日來我持續不斷的觀察天體的運作,發現東邊有顆星越來越亮,而我們鷹族的主星卻越來越弱,幾乎有光芒被壓過之勢。」這就是他始終眉頭不展的原因之一。

  「祭司大人的法力高強,難道無法運用你的力量削弱對方的光亮,使守護星更為強大。」

  他搖頭。「近幾年來因為月の淚失蹤,我為迷迭島已使用大量法力,就算法力盡在,那帝星也太強了,以我之力根本抗衡不了,除非鷹王肯聽我勸,屏退身邊女色,儘快立後,方可度過此一劫數。」

  「很難吧,王……呃,他是個男人。」自有男人的生理需求。

  「是呀!男人離不開女人是正常的事,但……」他又忍不住歎氣,以法杖上懸垂的綴穗朝神龕上方一揮。

  「但王近日卻對一名稚嫩的黃毛丫頭著迷,祭司大人是否對此大感怪異?」

  「解我心意者,唯有曼殊,你一語道出我心中的疑惑。」果然是朵解語花。

  「王最近的行為舉止的確異常,他從未對特定的女人表現過度關心,可是他對那個童海兒卻像是……」著魔了。

  他聞言沉默,內心忖度著該去和鷹王好好的談一談,為了鷹族的未來,他拚著一死也要力諫——

  迷迭島的鷹王,一定要遠離女色……

  唉!好無聊、好無聊,為什麼會這麼無聊,連一點新鮮事也沒有,龍涵玉本以為會有什麼刺激的事出現才留下來的,要不然現在她早該在南極跟企鵝玩去了。

  對已經恢復記憶的龍族公主來說,她一生最大的樂趣是看戲和湊熱鬧,一手安排引人入勝的劇碼,再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別人急得跳腳,氣得破口大駡,她的心情就會非常好。

  所謂人生有百苦,人一出生便是為了來人世間吃苦受罪,而從未吃過苦的她是天生好命兒,身邊總圍繞著無數逗她開心的「玩具」,她十八年的生命裡是以笑聲串成的,從不間斷。

  小公主滿十八歲了,上個月由女孩蛻變為女人那日,迎接她的成年禮是沾了血的初夜,很另類的生日禮物。

  「百蕊、千草,你們看那朵雲像不像棉花糖,白白軟軟的,似乎很可口的樣子。」天空好高,而人……好悶唷!

  「小姐,雲就是雲,不會變成棉花糖。」一板一眼的侍女如此說道,臉上冷得毫無表情。

  不太安分的龍涵玉任性地一瞟眼,「去摘下來給我吃!我今天就要吃到。」

  「什麼,摘下來?」這怎麼摘呀!

  面面相覷的百蕊、千草頓時手足無措、有些錯愕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她們一個十九歲、一個十七歲,跟在鷹王身邊服侍已久,現下卻被派來伺候王所寵愛的女子,在她們的想法中,以色侍人終究不長久,也沒聽過有誰成功擄獲王的真心,因此她們心中對龍涵玉多少都帶著鄙視,不是心悅誠服地讓人使喚。

  等哪天失寵了的下場可是比她們還不如,瞧瞧因為爭寵不成而被逐出島的夢姬就知道,她還曾是百姬之首呢,結果還不是如此不堪。

  可是這個老找她們麻煩的新主子老叫人提心吊膽,一刻都無法放下戒心,她的要求層出不窮,花樣時時變新,常有驚人之舉,讓她們疲於奔命之際又感到一股無形的威脅,好像眼前不是年紀相當的小女人,而是擁有烏鴉雙翅的黑翼魔女。

  有時她不經意的眼神會讓她們心顫,以為嬌慵的母獅子正在舔爪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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