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男顏禍水 | 上頁 下頁
三十五


  “董總,你也別說溫吞話了,指點我們一條明路,那小子逼得我快跳河了,你想個主意讓他把錢吐出來。”什麼東西嘛!居然說她花錢太快,不許老頭子的女兒再縱容她無節制的花費。

  繼母也是母,也有奉養的責任,要個三、五百萬來當家用很過分嗎?

  “明路呀!”董至誠故作思忖地撫摸下巴,好像她的要求令人為難。

  “別再猶豫了,總經理,說不定他下一個開刀的人就是你。”沒耐性的許茂財一揮手,要他快刀斬亂麻,不用多作考慮。

  江暮夏跟著幫腔,“是呀!董伯伯,你也不想臨老失業吧?最近工作不好找,而你年紀也不小了……”當大廈管理員都不夠格。

  “對對對!給那臭小子好看,也不想想本少爺看上他是他的福氣,還敢拿喬……”

  你一句、我一句的大吐口水,一開始的平和場面已經有些失控,這邊開罵,那邊氣吼,每個人都有所不滿,氣憤難消地越說越大聲,不平的情緒也越飆越高。

  見時機成熟的董至誠清了清喉嚨,敲敲半滿的杯子,要求一室吵雜的聲音暫停一會,他有話要說。

  “其實關鍵在一個人身上,若沒有那個人,今天大家的日子就會好過些。”

  “沒錯、沒錯,從那小子來了以後,我沒一天好過。”許茂財率先發難。

  “嗯!就是那個禍害,害得我連打牌的手氣都變差了。”手頭緊的宋映慈也恨極了繼女身邊的小跟班。

  異想天開的江暮夏興奮地拍著手,“找人做掉他,以絕後患。”

  眾人一聽,倒抽了一口氣,隨即又露出肅殺神色,覺得這是個險中求勝的好提議。

  失蹤人口何其多,少個一、兩人有什麼關係,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,他們佯裝不知情不就得了,誰會查到他們頭上。

  殺人,快速而簡單的解決方式。

  “咳咳!我有個更好的建議,不用殺人,你們不妨聽聽……”

  一群蠢才,居然短視得動了殺念,難怪成不了氣候。眼中精光暗掠的董至誠勾起唇角,露出一絲冷笑。

  眼前一片白光掠過隨即是黑暗襲來,昏昏沉沉的江垂雪扶著發疼的額,慢慢地睜開視線模糊的雙瞳,腰上的疼痛讓她差點又昏厥過去。

  她的記憶有些混亂,呈現跳躍式,片片段段不甚清楚,有時是一個畫面,有時是一句話,甚至是一張面孔。

  大口呼著氣,動作緩慢地坐起身,她將頭置於兩膝之間低垂,勉強地讓自己回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

  想起她和晨陽上山拜祭父母,看到海芋田想下去走走時,一個長相絕美的女孩突然出現,自稱是晨陽的姊姊,擰著他耳朵要他回家打掃、拖地,說家裡的衣服堆到發黴沒人洗。

  第一次看他那麼狼狽,哇哇大叫不敢反抗,反倒是他大姊修養極佳的向她道歉,指家有孽子難管敦,等她帶回去剝一層皮後再還她。

  怔愕之餘,兩人消失在面前,悵然若失的她有點無法自處,少了一個人在身邊不知道竟會那麼寂寞,幾乎要吞蝕她的心。

  然後呢,她又做什麼?

  “我回家了……不,不是回家……是往山裡走……有廟……不對,是民宿……”她還點了一杯香濃咖啡看風景想轉換心情。

  想到這裡,江垂雪的記憶為之中斷,隱約中有人在跟她說話,她不知回了什麼,那人用長條木棒往她身上一揮……

  噢!好痛,摧人心肺,痛得無法直起身,像熱油倒在後腰,燒灼的痛感蔓延整個背,讓人連呼吸都覺得痛苦難當,幾近喘不過氣來。

  到底是誰傷害了她?她又在哪裡?為什麼她頭痛得什麼都想不起來。

  驀地,門被拉開,一道光由門外透入,她聽到走近的腳步聲,卻看不清楚靠近的人是誰。

  “雪兒,不要出聲,安靜地聽我說,你被綁架了,待會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,你不要擔心。”

  咦,這聲音、這聲音……好熟,她認得聲音的主人……“禹瀚?”

  “噓!小聲點,不要讓外頭看守的人聽見,我是偷偷溜進來的,不能被人發現。”莊禹瀚壓低聲音,輕手解開她腳上的尼龍繩。

  “為什麼你會在這裡?”他出現的時間點太奇怪了,啟人疑竇。

  昏暗的光線遮去他眼底的落寞。“別問,我先帶你出去。”

  “為何別問,我……噢!疼……”好痛,身體快要痛裂開了。

  “怎麼了?”他緊張地扶住她的手,不敢隨便扯動她。

  “我……我好像受傷了……”不行,太痛了,她沒有辦法移動。

  “什麼?!受傷了,嚴不嚴重?”他忘了兩人已不是情侶,急忙地要掀開她的衣服一瞧。

  察覺他動作的江垂雪按住掀衣的臂膀,搖著頭。“不礙事,你幫我通知晨陽,讓他帶人來救我。”

  他一怔,面露陰晦森然的神色。“我就不行嗎?就算你不再愛我,我們還是朋友,你有必要捨近求遠的推開我?”

  他是做錯事,但不表示會一錯再錯,優柔寡斷是他性格上一大缺點,才會讓兩人漸行漸遠,築起一道橫亙其中的高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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