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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
  楊柳湖上泛起一圈圈漣漪,孤寂的暈開無數的圓,秋風蕭颯。

  一山綠意,水色輕漾,置身於天地間的單破邪有一絲落寞,刺眼的紅染深了一件罩袍,心口的痛猶勝於冷冷的一劍。

  「將軍,你怎麼又受傷了?」喬老肯定會抱怨個沒完,怪他找麻煩。

  「右副將,如果你是來補一腳最好動作快些,不然過來扶我。」他到底看了多久?

  陳威暗忖,向天借膽也不敢呀!即使腳丫子發癢。「看來她是來過了。」

  「她?!」

  「馬婆婆。」將軍命真大,三番兩次都能死裡逃生。

  「馬婆婆?!」

  「咳!將軍是傷了腦子嗎?幹麼重複我的話。」是將軍暗示他要注意生面孔,不分性別及老少。

  單破邪在他的撐扶下才有力量站直,「馬婆婆又是何人?」

  「她是這幾天在營外擺攤的老婆婆,那份清冷的性子和醜嬸兒如出一轍。」他懷疑根本是同一人。

  今早他試圖去跟蹤馬婆婆,可是僅僅一轉彎,人不見了不奇怪,至少熱湯的香氣應在,不應該人連同攤子在一瞬間完全消失,無半點蛛絲馬跡可循。

  她太詭異了,武功高得出奇,所以他急忙策馬奔向楊柳湖,卻只見她縱身而去的背影,實在教人扼腕。

  好歹讓他見識見識紅線女的傳奇是否屬實。

  「原來她在。」單破邪會意地一笑,隨即痛得兩眉下垂。

  自作孽,不可活,沒事拿命開玩笑。

  「將軍是她所傷?」咦?怎麼兩手都掛彩,該不會是不規矩吧!

  「不。」單破邪懶得解釋,省得浪費一番口舌。

  「不?」傷得這麼重是有幫手?

  「扶我上馬。」他想他撐不了多久。

  「是。」

  一上了馬,兩人快馬加鞭的回到營區,單破邪一身的血漬引起諸多猜測,軍心惶惶地憂慮有外敵進犯,個個表情戒備地握緊兵刃準備上陣殺敵。

  臉色有些泛白的單破邪強撐著虛弱的身子,故作沒事地說是射了雁,濺到血,要眾將士勿多想,腳步穩定的走過教練場以安軍心。

  但是一進入寢居,人未靠近內室就向下一傾,陳威及時扶住他,焦灼地送他上床並請來喬逐,威武大將軍出水痘的流言足足傳了三天。

  沒人得知真或假,也許去問問賣湯圓的馬婆婆吧!

  她會回說:「死不了。」

  「冰婆婆!來碗暖心窩的紅線湯圓。」

  爽朗低沉的笑聲傳來,正在盛湯的褚姁霓真想一瓢子往他臉上潑去,好毀去那張令人心慌不已的俊顏。

  「將軍的水痘好得真神奇,老婆子當要舉城哀喪,戶戶吊白幡了。」是她泄了底?

  仔細一想,右副將陳威的嫌疑最大,是他在閒聊中透露了將軍去向。

  嗯,不錯,一個卑鄙的陷阱。

  「感謝冰婆婆的溫柔關心,人如湯圓細滑可口。」單破邪有意無意的逗弄。

  煩。「老婆子夫家姓馬不姓冰,將軍貴人多忘事。」

  給他的湯圓中除了湯圓還是湯圓,平凡得就像……湯圓,未加任何佐料和薑糖。

  「是嗎?冰婆婆的夫家與將軍我是本家吧!單婆婆更合適于五十年後的你。」一群兒孫繞膝。

  褚姁霓木板子一拍,炒熟的花生頓時成粉末,看得四周的士兵大為驚歎,瞠目結舌地暗贊好手藝,只有單破邪看出她眼底細膩的慍意。

  她被激怒了,好現象。

  「一將功成萬骨枯,五十年後老婆子成了仙,會上亂葬崗弔祭將軍。」他的骨頭適合挖墳。

  單破邪呵呵一笑地將她的白髮擦向耳後。「仙姿仙骨仙人兒,你已一身仙氣,何需再等五十年。」

  「將軍有調戲老婆子的習性嗎?」她反手用木勺子敲他的手背骨以示警告。

  「如果老婆婆的白髮之下是妙麗小姑娘的話又另當別論。」他意有所指地以舌舔脹紅的手背。

  褚姁霓臉一赤地橫瞪他,「你真是十成十的登徒子。」

  「十天前你說過這句話了,小紅線。」可惜的是還沒查出她的真實姓名。

  那一劍刺得深,讓單破邪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,為了穩定軍心,他不得不抱傷上教練場校閱,在躲避一位冒失士兵的矛頭時不慎扯裂傷口,又得在床上躺三天。

  到了第七天,他實在定不下心地溜下床,偷偷觀察湯圓婆婆的一舉一動,他敢肯定那張老臉下有雙熟悉至極的眼睛。

  連續三、四天他都會來喝碗不加料的湯圓,一喝便是五個時辰不走,順便幫她賣賣湯圓,磨磨花生粉。

  有點進步的是這次她未乘隙遁走,依然日日在辰已交接時分推著攤子來上工,申酉時分收攤,悄然地離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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