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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


  她實在難以想像小姐為人妻子的模樣,一怕疼來二怕髒,肯定不肯為夫家生兒育女,盡一名賢妻良母該有的責任。

  而且以她刁蠻善妒的性子斷然不許夫婿納妾,一家的香火可能就此斷絕,有哪家兒郎敢抬著花轎來迎人,豈不是端著一尊菩薩回去供奉!

  小姐是絕對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,針線是她拿過最重的物品,儘管琴、棋、書、畫樣樣精通,但一提及她的脾氣就牛鬼蛇神回避。

  莫怪她的未婚夫威武侯經年駐守邊城不肯歸,逢年過節僅以一封家書慰母思子之心,半句也沒寫到完婚之日。

  甚至連對小姐隻字片語的問候都略而不提,一徑地描述邊城的荒涼與冷清,刻意嚇阻習慣過好日子的小姐,留在皇城裡當個乏人問津的待嫁新娘。

  「女孩家的年華有限,你說我有幾個二十年可等待?」慪著氣的淩蓮姬怒拍琴弦。

  春草嚇了一跳的安撫她,「小姐別生氣!傷了千金之手奴婢可吃罪不起。」

  她不過是一株小小的春天草而已。

  「你很怕我?」

  「小姐是主,奴婢是下人,豈有不怕之理。」怕她一個不順心就拿自己出氣。

  「怕怕怕,我有三頭六臂還是吃人老虎,你這根小草還不夠塞我牙縫呢!」她就不懂一干侍女幹麼害怕。

  好嘛,她承認自己有一點點壞脾氣,平時老愛拿她們來練靶子,可是舊的東西本來就要扔掉,留著多占空間,她看了也心煩。

  上回把那個叫燕兒的侍女打傷,她還不是命人送銀子去補償,有什麼好埋怨的!

  也不瞧瞧她的玉手傷得多嚴重,貴為鎮國公之女的血可是珍貴無比,一滴都不能外流,何況她最怕疼了,哭得她眼睛都腫了。

  「小姐說得是,春草是微不足道,你別氣壞了身子。」春草連忙陪笑地輕揉她雪白的肩頭。

  為什麼沒人瞭解她呢?「邊城的戰況吃緊嗎?賞個中秋月總挪得出空檔吧!」

  「如今是太平盛世,沒聽見外邊有何消息傳來,小姐何不修書一封邀請未來姑爺回皇城賞月呢?」

  「我才不要厚著臉皮寫信給他,破邪表哥該識趣的回來探我才是。」她心高氣傲地不屑此提議。

  哪有女孩家主動示好之意?這門親事老早就訂下了,他打算蹉跎至幾時?難不成要她等一輩子,直到發霜齒搖?

  好歹她受封為鎮國公主,身分不比一般閨閣千金,能娶到她是他的福氣,還用得著她去討好、奉承嗎?

  若他再遲遲不歸,她就入宮面聖請禦天表哥下道聖旨把人調回皇城,擇期完婚不許駐紮邊城,好好地當個安樂侯寵她一生。

  「小姐所言甚是,但……」小姐的心態再不修正,這輩子甭想出閣了。

  「有話直說別給我吞吞吐吐的,你知道我最討厭話說一半的人。」淩蓮姬不高興地以琴板拍她一下。

  吃疼的春草不敢喊出聲,「未來姑爺乃是鎮守邊城的威武大將軍,你想他能擅離崗位嗎?」

 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,小姐的刁蠻任性誰受得了,就算修了書也未必請得動人,還妄想將軍會貪她的美色和權勢,他本身就是一方將領,皇上的親堂弟,論理比她重要得多。

  可是為了小命著想,這些話心底擱著無妨,出了口便是一場浩劫。

  「為什麼不可能?現在又不打仗。」她自私的說道,毫不顧慮邊防的安全與否。

  春草歎了一口氣,「莫非小姐忘了先皇那場戰役?」

  「有關係嗎?」那時她還小,不清楚。

  「將領未經皇命私自回宮有叛亂之嫌,輕者違紀送入大牢,重者滿門抄斬,無一倖免,這是小姐希望的結局嗎?」因私情而動大局。

  「你故意嚇唬我的吧!哪有那麼嚴重,又不是敵人殺了過來。」她才不信呢!

  回皇城過節是人之常情,法理之外還講究人情,就算他們堂兄弟不是很親近,但源出於同一脈,應不至於痛下殺手,趕盡殺絕。

  前些日子她隨娘親入宮,皇上表哥還稱讚破邪表哥戍守邊城有功,有意賞賜些黃金布帛。

  要不是她及時攔阻,五、六名舞娘就送往邊城為他小妾,憑她鎮國公主的封號,豈能容許這些狐狸精去魅惑她的未來夫婿,她可沒這等大度量。

  他這一輩子只能有她這一個妻子,其他就別奢望了,她不會允許旁人來分享夫君的專寵。

  「春草說得一點都沒錯,擅離職守可是大罪,你太不懂事了。」鳳羽公主偕同夫君姍姍而來。

  「娘,你怎麼跟她一個鼻孔出氣,人家可是你的寶貝女兒耶。」淩蓮姬噘著嘴撒嬌,十足的孩子氣。

  真是長不大的娃兒。「你的脾氣要改改,不要老端著皇室宗親的架子。」

  「人家才沒有呢!爹總說我最乖了,對不對?爹。」她找了靠山,不承認仗勢欺人。

  微露苦笑的鎮國公淩天罡寵溺地揉揉她的頭,「要是你能收收性子就更完美了,我才貌雙全的小公主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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