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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


  「竿子是穿過兩隻衣袖,還是你習慣只穿一隻胳膊?」這些男人全都該死。

  陳威看了一眼為之失笑,衣服少晾一邊,袖子垂到地了。「我很少晾衣服。」

  「看得出來。」越幫越忙。

  她的世界只有仇恨,她的生命只有殺人,要她應付一些過分熱心的男人是難上加難,讓她幾乎想放棄復仇。

  「你們都沒事了嗎?」得打發他們走,不然難保她不會殺無辜之人。

  「沒事。」兩人很有默契的開口。

  「小青子,鍋子洗乾淨了?」十幾口大鍋夠他忙上大半天了。

  「江伯和顧大哥在清理,他們說濕衣服很重,要我這個有力氣的人來抬。」所以他沒事。

  不能感動,他們會軟化你的心。「菜呢?你想晚上開不了桌?」

  「新來的小伙夫和徐哥在忙,一定趕得上你回去掌廚。」他當她怕士兵餓肚子。

  敗給他了。「右副將不用操兵帶兵,你那鍋可毒死一池魚的大雜燴沒帶給你殺身之禍?」

  陳威局促的笑笑。「他們的胃好像滿不錯,我丟的雞骨頭他們當肋骨啃。」

  「真好的運氣,將軍肯定感謝你把活老鼠混在湯裡。」居然沒毒死他,太遺憾了。

  「是呀!大海一口咬著鼠頭大叫雞冠怎麼不見了,將軍吃著老鼠尾還……啊!我幹麼說這些。」

  真糟糕,他把「罪行」全吐了出來,還好將軍不在這裡,要不他十顆腦袋都不夠砍。

  褚姁霓耳尖的聽見抽氣聲和低咒聲。「因為官大無聊吧!」

  「是這樣嗎?」他有片刻的自省,然後……「差點忘了一件事,將軍要見你。」

  「叫他去死吧!我在地府等他。」她把聲音壓得更粗更啞,像個……中年夥婦。

  「沒想到小小的夥婦架子這麼大,還要本將軍去地府找你。」嚇!她的臉真恐布。

  「將……將軍,你來多……多久了……」陳威手腳發寒地顫著音問。

  「你給我一邊晾著,待會咱們再來討論那一鍋『加料』的大雜燴。」難怪他碰都不碰地堅持吃飽了。

  「我死了。」陳威哭喪著臉走到旁邊,正好瞧見扶著樹幹大吐特吐的王大海。

  看來,他會死得很慘。

  §第四章

  「醜嬸兒,咱們該來談談。」

  她一回頭,單破邪大為吃驚地望著她,不是因為她面容的醜惡難看,而是那雙令他印象深刻的水媚瞳色,正鑲在她微布紋路的眼眶中。

  這是多麼令人震撼的事實,銳利而有神的視線瞬間捕捉到他的愕然,是他的錯認吧!

  她臉上那塊突出的惡疣正發出嘲弄,她不是「她」,至少黑巾下的「她」末曾有凸起物,平整得長不出令人作嘔的肉瘤。

  不過那雙充滿冷肅、防備的眼眸太神似了,淺淡的光芒在陽光下特別耀眼,仿佛誘人去探索醜容下的深沉靈魂,揭開內心不為人知的世界。

  她到底是誰?為何有和「她」一般的冷媚眼神?

  「將軍是來看醜婦的疣肉嗎?要不要割一塊帶回去做紀念?」

  她粗嘎的嗓音讓單破邪大為清醒。

  不是「她」,「她」的聲音雖然冰冷卻異常甜濃。「咳!是我失禮了。」

  不知為何,他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,卻無從察覺怪異處。

  「將軍是路過還是特地來責罰醜婦?」褚姁霓儘量收斂眼底的恨意,裝作若無其事的疏離。

  這樣長相的婦人不該有親切的一面,人世間的傷害對中年夥婦而言是絕對無情。

  她的確與眾不同,舌鋒刻薄。「我對你感到好奇,絕無懲罰之意。」

  「貌醜非夥婦所願,將軍看過了醜婦就該離去,別妨礙醜婦工作。」她壓下拿刀抹上他頸脈的衝動,轉身晾起衣服。

  何青在一旁乾著急,擔心她出言不遜會得罪單破邪,連忙扯扯她的藍布粗衣請求著,要她口氣放軟些。

  他的放肆舉動讓一向不願與人親近的褚姁霓動怒,任何與人肢體接觸的小動作都不該發生,她厭倦有人刻意地討好,這條不歸路是她所選擇,寂寞、孤獨才是她最佳的伴侶,她是黑暗的影子。

  「放手!」

  出口一喝的不是褚姁霓,而是滿心不豫的單破邪,他不懂為何看見有人拉扯醜陋的她會突生怒氣,不是味道地想分開兩人。

  或許是因為那雙傲然的瞳眸吧!

  「將……將軍,我……我乾娘不是故意要觸犯你的威儀,她對人一向冷淡、刻薄。」何青微顫著唇瓣說道。

  「乾娘?!」單破邪好笑的瞧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不以為然,似乎是旁人硬要攀上這層關係。

  「我剛剛認了她當乾娘,右副將可以作證。」他非常有「義氣」地拖陳威下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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