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金山為聘妻為天 | 上頁 下頁
五十五


  「不纏足好,你才能陪我走得長遠。」和他的腳一比,她的大腳一點也不大,秀氣、圓潤、腳趾玉雪可愛,像小白饅頭,讓人想放入口中一嘗再嘗,百嘗不厭。

  他話裡透了一絲深意,他倆要走遠路。

  「萬一我沒法生呢?」自古沒孩子的女人晚年都過得很慘,不是家產被奪,便是得看人臉色過活。

  他一笑,輕擁她雙肩。「真的沒孩子就進宮搶幾個,皇上後宮佳麗沒三千也有上百,叫他多生一些。」

  「搶皇子?」她訝然。

  「生得多嘛!給我們兩、三個有什麼關係,只要不搶皇位還有親王可當,不是每個皇子都能封王。」有些死於非命,有些等不及長大,有些被圈禁,有些更身首異處。

  說起皇子們的紛爭,有幸親臨一回的趙無疾面色冷肅,趙無涯未親政前也遭遇過幾次毒殺、暗襲,甚至身邊的美人也想要他的命,以匕首割喉,所幸他和父王及時趕到救駕。

  直到今日,已親政多年的趙無涯仍不信任宮中的女人,他從不在嬪妃宮裡過夜,一完事歇息一會兒便回潛龍殿,習慣獨眠,即便是皇后也留不住他,身側有人他睡不著。

  皇上的寵是表面的寵,當他想剷除某一世家或某一方勢力時,便會特別寵愛某個妃子,夜夜寵倖使其懷上身孕,先降低防心再徐徐圖之,然後一舉攻破。

  因此趙無涯雖不到二十五歲,皇子、皇女已有數名,宮中有孕的妃子亦有三、四個。

  趙無疾的收養皇子不是笑話,趙無涯反而樂見其成,少一個皇子來爭權便多活一個兒子,他也少費心思去壓制,避免可能的手刃親兒,父不父、子不子的天倫悲劇。

  「子敬,是不是朝廷有事?」殷如素冷不防一問。

  子敬是趙無疾的字,他很少用到,因此鮮為人知,世人只認紈褲世子爺。

  虎軀一震,他背脊微僵。「沒事,有我在哪裡有事,本世子隨意一站,天災人禍退避三舍。」

  「就因為你在才有事,朝廷要興兵了?」若是他不出頭,朝廷根本不會有任何動靜,采息事寧人方式。

  他一頓,眼神閃爍。「哪能興兵,邊關不打仗。」

  「安南。」

  殷如素一說出安南兩個字,眉頭一蹙的趙無疾露出苦笑。「你別想這麼多,我娶你是想好好和你過日子,我從未渴望任何東西、任何人像渴望你一般。我知道你是我的,不將你占為己有我會瘋的。」

  長年壓抑所產生的扭曲性格,當他無法真正做自己時,看到另一個率性的人,就會想變成他,將對方的所有搶過來。

  而趙無疾的作法是娶了那人。

  直到擁有了,他才知道那是戀慕,一種愛,他想將所愛嵌入骨子裡,與自己融為一體,不論走到哪兒都帶著。

  她動容地摟住他的腰。「我嫁你為妻是貪你男色,你得繼續貌美如花,別少胳臂斷腿的,變醜了,我嫌棄。」

  見她邊說邊眼泛淚花,他終於苦笑著吐實。「對,要打仗了。」

  「安南王不安分了?」他以前曾提過,只是她希望能多牽制幾年,培養出幾個能帶兵打仗的後起之秀,由他們去搏戰,親王之子不需要再爭戰功來封爵。

  殷如素不想丈夫上戰場,刀劍無眼,再多的運氣也有用盡的一天,去的時候是活生生的人,回來卻……

  什麼馬革裹屍,什麼悍不畏死,這一切都是虛的,活著最重要,英雄事蹟皆是用血書寫,她不要他是其中之一。

  在意了,心會痛。

  分別在即才不舍。

  原來她也不是鐵石心腸,終於有個人讓她牽腸掛肚,愛就要朝朝暮暮、踏踏實實,兩地相思算什麼。

  「他蠹蠢欲動不只兩、三年了,從父王放權到皇上親政起,他就有自立為王的念頭,還修書一封要父王支持,父王回他四個字才消停。」他想爭取同盟,鼓動各地藩主以封地為國,不再年年上繳三成年稅,自成君主。

  對此,汝南王只回他:敢反就打。

  汝南王的原話意思是安南王敢謀反就派兵攻打,打得過他他就不說話,否則獻上你的項上人頭。

  「你有必勝的把握嗎?」她不放心。

  「七成。」

  「才七成?」這不是讓她擔心嗎?

  趙無疾安撫地拍拍她的背。「不少了,我把安南的多變氣候、詭譎的地理環境都考慮進去,其中最令我擔憂的是瘴氣,一遇上非死即傷,面積太大還避不開。」

  「如果有藥呢?」她沉吟了一下。

  「藥?」治瘴氣、毒蟲咬傷的解毒藥嗎?

  太醫院的太醫研究了幾年還是成效不高,能舒緩毒性卻無法袪毒,輕者拖段時間能自愈,但會留下不時發作的後遺症,重者喪命。

  「我知道怎麼用藥。」瘴氣的形成是山林間腐敗的植物所產生的有毒氣體,例如桃花瘴便是瘴氣的一種。

  天然瓦斯在古代也是瘴氣,因為不懂才以為中毒,它無味無色,一旦吸多了便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,不知不覺中睡去,然後在睡夢中死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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