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金山為聘妻為天 | 上頁 下頁
十二


  之前來了兩回都沒事,殷如素也就放鬆了,依著以往的習慣在林子繞過一圈後再走到草棚子下曲膝側坐。

  好在今日起風了,有點小涼,怕冷的她不像以往一樣窩在平臺上脫掉鞋襪露出大腳丫,要不然就難說分明了,她哪料想得到今兒個會有人跑到樹上納涼,還好死不死的與她撞個正著,更甚者……待在皇城都不見得能碰到一個皇家人,她卻在幾百裡外的小縣城撞上了,這個逆天的運氣得有多背?真是楣神上門,閃都閃不過。

  「走小門?」他挑眉,笑得撩人心扉。

  雖然如今站在後門,但她來時分明是鑽小門的。

  殷如素眼角一抽。這他也知道?不會早在一旁偷窺吧!「門小就不招待了。」

  她不用做人了,太丟人了,鑽小門的醜態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,以後無顏見人了。

  「真把自個兒當宅子的主人了?」還送起客了。

  一怔,她尷尬,說得太理所當然了。

  「還有,爺比你早來一個時辰,在樹上睡得正香,誰知被聲音吵醒,爺還沒找你出氣呢,你竟敢一臉爺是小偷的神情。」要不是看她逗樂了他,他早滅了她。

  原來……她誤會他了。「無疾哥哥,這宅子是你的嗎?」

  她邊說邊看著還要一個半月才能採收的小桃子。

  「算是。」他含糊不清。

  「什麼叫算是?」不坦率。

  「在爺老頭名下,爺是他親兒,向他要,他不會不給。」反正以後都是他的,給不給都一樣。

  「那這桃子我能采嗎?」她眼露小貓似的饞樣。

  趙無疾一瞧見她小模小樣的可愛狀,一向六親不認,見神殺神,見魔殺魔的他居然忍不住心口軟了一角,一隻手往她頭上一放。「隨意。」

  這一次「隨意」讓他日後追悔不已,有回和狐群狗黨上山打獵,打了頭三百斤的大黑熊,他想回家開個桃子宴,邊烤熊肉邊吃桃子解膩,順便喝點桃子汁,誰知熊肉都準備上架烤了,滿園的桃樹……一棵桃子也沒有,空蕩蕩的只剩下稀落的桃葉。

  「無疾哥哥你真好。」她咧開嘴一笑,一抹淺淺的笑渦忽隱忽現在頰邊,讓她多了一絲動人風情。

  趙無疾黑眸閃了閃,越看她越覺得該養在身邊,當只寵物,和他的雪兒一左一右陪著他。

  雪兒是一頭三歲大的公雪狼,趙無疾撿到牠時才兩個月,牠娘被一頭吊睛虎咬死,那頭虎的虎皮如今正墊在汝南王的紫檀大椅上,他逢人便說暖和得很,兒子獵來孝敬他的,話裡話外不知有多驕傲,直誇小子像老子,是個得用的。

  汝南王趙天極十分看重這名嫡子,汝南王妃生有一子一女,趙無疾便是由她所出,雖然上頭還有個庶長子趙無炎,但兩人的實力實在沒得比,天與地的差別,不受汝南王重用。

  「無知者真可怕。」她是第一個說他好的人,打他會跑、會跳、會說話開始,闖下的禍不計其數。

  汝南王當了十年攝政王,想當然耳,他出身尊貴的兒子打小也在宮中長大,和皇上是從小打到大的兄弟,這個連皇上都敢打的渾小子性子不知有多狂狷,世上只有他不想做的事,沒有他不敢做的。

  被他氣到想踹人的皇上便給他個渾號叫九千歲,意思是萬歲之下,淩駕眾生,你要打就打吧,反正朕管不住一頭牛。

  有了九千歲之名,他更加肆無忌憚,看誰不順眼就打——誰擋了道,打;心情不快,也打;小狗亂叫,再打;酒不夠喝,還打……打打打,打到他心滿意足為止,皇上就是他最大的靠山。

  除了不強搶民女、欺淩幼童外,他幾乎所有紈褲會幹的事都幹過,還包過一條花船讓京城三大名妓都上船,或彈或歌或舞的三天不歇,和那些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一塊兒樂得歡。

  人雖紈褲,但他一上馬能殺敵,只是如非必要,皇上不會主動派他出征,因為他殺人像切菜,刀過人頭落,一顆顆的腦袋在馬蹄下滾動,他一上陣便是清空沙場。

  清空指的是一個不留,沒有活口,只要和他對上的敵人全都屍無全屍,成了斷頭鬼。

  殺孽太重有違天命,皇上十分愛惜這個文能提筆,武能上槍的堂弟,盼他少殺點人,積點福氣,所以沒事做的他只好繼續當個紈褲子弟了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誰可怕?

  趙無疾說得很小聲,以至於身高有距離的殷如素沒聽清楚,她又問了一遍。

  「爺說……」他正欲把話說開,卻突地一頓。

  先前離開的灰白色身影又回來了,貼近趙無疾耳邊說了幾句,聽得他桃花眼閃爍,笑意如花綻放。

  一旁的殷如素脖子仰得發酸,面對這些「高」人她有一肚子的牢騷,沒事長那麼高幹什麼,打擊人嘛!

  看到灰衣人又足不沾地的飛走了,殷如素一臉豔羨,她學一輩子也學不到這麼俊的功夫。

  那是傳說中的暗衛吧?能飛簷走壁、草上飛,咻一下就不見了。

  「殷如素,小名果兒,京城殷府殷老太爺三子殷重軒的三女,庶出,有一胞弟殷正書同為雪姨娘所出,平日與其他兄弟姊妹走得並不親近,住在這牆後的小偏院……」他指著與縣衙共享的高牆,眼中流露著得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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