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金牌小娘子 | 上頁 下頁
四十


  「那是沒辦法的事,我一看到你就像看見銀子,我心悅之,這麼大的銀子在我眼前晃動,我能不笑嗎?」他摸著下巴嘖嘖兩聲,堂而皇之的看「銀子」。

  「又在胡諂了,你才是銀子,會走動的銀子,想看銀子就看鏡中的自己,包管你滿意又笑口常開。」被逗笑的蘇明月噗哧一笑,掩著口杏目橫瞋,樂不可支的說著銀子。

  「你看這不是笑了,多笑多笑,看你這幾天悶悶不樂的待在馬車,不太說話也不理人,我都怕你悶病了,嫌一路上相似的景色看得膩胃。」衛海天發現她的話變少了,有些鬱鬱寡歡,心想或許是馬車內太無趣了,她才無精打彩。

  聞言,她鬱悶的心情一下子化開了,為之動容。「我……我是暈車了,頭暈腦脹不想說話。」

  其實她是鑽牛角尖了,認為他們兩人沒有未來,一個官、一個平民,就算彼此有意也是難成雙,士農士商,排最後的商人為人所看不起,即便她繡技再出色,在京城貴人眼中充其量只是手巧的繡娘。

  為此,她在心裡糾結了好些天,日日苦惱該不該斬斷這段不應有的情緣,山雀飛得再高也成不了鳳凰。

  可是到頭來卻是她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、自尋麻煩,他若不願又怎會說出「我心悅之」四個字?

  算了,走一步算一步,何必多想,初到京城還有很多事要做,兒女情長先放一邊,來日方長。

  「月牙兒,你怎麼不早說,自個兒忍著難受,我馬上給你找大夫來!」衛海天二話不說的將人抱起,大步地往廂房走,臉上的焦慮不是作假,心疼她受了委屈。

  「不、不用找大夫了,我……我歇一下就好了,暈車又不是什麼大毛病,真找了大夫來瞧病才鬧笑話。」她心虛得很,就怕大夫看出她沒病,反而不好解釋。

  「管他笑不笑,你的身子最重要,而且看大夫是要給銀子的,敢笑,我讓他笑不出來。」想要整治一個人他有得是辦法,在軍中他學到的不只是策略,還有逼供。

  她不想笑,但又忍不住笑出聲。「衛大哥,你放我下來,我真的沒事,老讓你抱來抱去我都成了病人。」

  「別胡說,你沒病,身體安泰九十九,還有,我比較喜歡你喊我好哥哥。」他趁機用額頭碰了她鼻頭一下,看她又氣又惱的羞模樣,他像捉弄人成功的熊孩子,仰頭大笑。

  別院的管事姓陳,早率領了一干下人在門口迎接將軍大人,誰知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,急得腦門都要冒豆花了。

  突地,沉厚的笑聲一起,懊惱不已的陳管事像個有病的傻子,竟拿腦殼往一旁的門柱撞,一邊念著,「我真傻,將軍大人從來不重排場,我做什麼傻事讓人排排站,多此一舉……」

  這般自言自語後,陳管事揚手讓一行下人散去,身後只留下兩個較乖巧的丫頭和一名行事穩重的嬤嬤。

  衛海天在回京前早已令屬下快馬先行一步,將他的情形告知別院管事,以及回京日期,讓陳管事做好安排,不致手忙腳亂的出醜,這些人平時太懶散了,主子不在家便會躲懶,東家長西家短的串門子。

  不過陳管家也有一絲懷疑,那是將軍大人的笑聲嗎?他很少聽見將軍笑,他通常直接將人拍飛。

  半是遲疑半是猶豫的陳管事剛一踏進金犀院,他當場兩眼瞠大,胸口的小心肝要從瞠目結舌的嘴巴跳出來,他家將軍大人居然在調戲女子,還笑得十分得意。

  不、不、不,這一定不是他們的將軍大人!

  冒牌貨,肯定的!

  可足那冷冷斜睨過來的一眼,他又覺得是將軍大人,因為他有種被凍僵的柑橘,有將軍大人在的地方就是冰天雪地。

  可到底是不是呢?

  他苦惱著,遲遲不敢上前。

  「誰能活到九十九歲,不成妖怪了,我才不想活到滿臉老皮的歲數,我只要兒孫滿堂就很滿意了。」不做老祖宗,能含飴弄孫就很好了,等到走不動了還能抱孫嗎?

  人上了年紀一切不由己,她不想活著拖累子孫,時候一到走得灑脫,留給身邊的人是美好的回憶。

  蹉跎成大齡娘子的蘇明月還是希望有個相扶持的丈夫,兩三個喊她娘的孩子,一天天見他們長大,一天天看自己變老,當滿臉皺紋時,笑呵呵的喝著粥,坐看日落歸雁。

  當初議親時,她也有意和那人走到白頭,可惜竟是緣薄的,讓她無法手牽童子走,懷抱嬌嬌女。

  「好,我們就兒孫滿堂,誰敢不孝就逐出家門,我陪你一起玩熊孩子。」反正別人的孩子玩不壞,當孫子的要孝順。

  玩……她沒好氣的瞪了一眼。「誰跟你我們,你別自個兒說得開心。」

  走到床邊,衛海天還不肯將人放下,他抱上癮了,捨不得放開。「會有我們,月牙兒。」

  「衛海天……」她心口一熱。

  「叫海天哥哥。」她輕軟的嗓音讓人全身一酥。

  見他又一副無賴樣,蘇明月以指輕戳他胸口。「不玩了,我累了。」

  「你呀!每次一使小性子便來這一招。」真好,一直沒變,她始終是他放在心底的月牙兒。

  「那你還不受著。」她原本想用正常語氣嗔他,誰知喉音一軟都成了嬌氣,像在嬌嗔。

  「是,我這不是受著。」他將她往床上一放,攏了攏枕頭的高度,再將被子蓋她身上。

  「衛大哥,我是不是很難伺候?」自從蘇家敗落後,她很久沒被人疼愛的感覺,一遇到他,她忍不住想多討點呵護。

  「是。」

  她臉色一變。

  「是難伺候,不過對我而言你是世間唯一的月牙兒,我的,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變,像小時候一樣對我頭指氣使。」他故意逗她,看她氣急敗壞的瞪大眼。

  「我才沒有願指氣使,我一向是輕聲細語的請求你。」他不能抹黑她,說些子虛烏有。

  「好吧,你怎麼說怎麼對,我聽月牙兒的。」他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,好像受欺壓很久。

  蘇明月氣好得擰他耳朵。「衛海天,你太壞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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