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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


  或許是夜的魔性使然,月光下的傅青蘿顯得高深莫測,微帶一絲冷然氣質。

  “那要看什麼舞,在什麼地方蹭,和什麼人在一起。”望著披上他外衣的單薄身子,杜玉坎眼神複雜地發覺她的嬌小。

  不是夜的幻覺而是心的蠢動,她打破了他的原則,令他一再做出失控的舉止,平常不可能發生的事二浮現,叫他錯愕不已。

  這是一種不由大腦神經控制的反射動作,事先一點跡象也沒有,身體驀然一動未經思考。

  在星光的照射下,她顯得明媚且多嬌,彷佛是稀世的夜光蝶僅能在暗夜裡發光,帶來一絲屬於黑暗的氣息,高貴而神秘,充滿神聖不可攀的光暈。

  一瞬間,他受蠱惑了,夜的滋長削弱了與之抗衡的力量。

  “嘖!規矩真多,你管社會道德的嗎?連人性也一併插手管束,你不覺得累呀?”眉一挑,傅青蘿笑笑地旋身一轉,放縱靈魂地飛奔。

  她是自由的風,不受約束。

  “若世上沒有罪惡我就不必多事,規矩不是由我制定,我只負責我份內的工作。”他不做超過本份的事。

  道德是一座無形的枷鎖,存在與否在於人有沒有存心作惡。

  “辛苦了,警察大人,為你致上最敬禮。”她曲膝行了個宮廷禮,取笑他的一板一眼。“可是世上若少了作奸犯科的壞人未免過於無聊,人人都是守規矩的好人還有什麼樂趣,讓神的日子過得太輕鬆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。”

  “謬語。”杜玉坎失笑地拉住她的手,避免她瘋起來便往馬路上沖。

  “荒謬,但充滿哲理,你不也贊同我的論調,沒有罪惡人生有何意義?不就等死而已。”人生若無味,何不了卻殘生。

  人因為有了七情六欲生命才精采,好人、壞人,蠢人、聰明人,形形色色的人彩繪著世界的顏色,豐富了貧乏的心靈。

  總不能所有人都穿灰色衣服上街,你微笑打招呼,我和善點點頭,不高談闊論,不爭先恐後,平和得宛如一座死城。

  “犯罪率偏高不下是有理由的,光聽你這番言論就知道罪惡無法消滅。”認同不代表贊同,他也明白人性的貪婪有如一條巨龍,沒有饜足的一天。

  傅青蘿將眼一眯,看著握住手心的大掌。“難道你沒想過犯罪率不過是官方的統計數字,若是有效率地將這些幫派集中管理,才能方便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。”

  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便能有效的控制,雖然是不得不使出某些違法手段,但是和大規模的流血衝突,以及不定時的街頭喋血相比,掌握其動向就能適時遏止。

  “人不要太嚴肅過日子,你每天盡心盡力地捉犯人可曾見他們減少?越捉越多煩不勝煩,感覺錯身而過的老老少少都有犯罪的嫌疑。”

  這叫職業病。

  “所以與其捉幾條小魚玩玩不如自己當老大,在海裡稱霸唯我獨尊。”他意有所指地接道,由她話中的意思明白她認為一勞永逸的方法。

  嘖!反應那麼快幹什麼,起了個頭馬上接尾。“那是你的說法與我無關,我可是循規蹈炬的小老百姓,有口飯吃就很高興了。”

  “為什麼你說的話讓我有想笑的感覺。”杜玉坎語氣微諷地一睨。

  傅青蘿裝傻地聳聳肩。“有些人天生幽默感不足,就像老虎不吃素一樣,”

  “那你呢!是老虎還是無辜的小白兔?”他反問。

  “因為我出現在『抛物線』?”一個不該有她的場所。

  “不,我懷疑你才是『蝴蝶』。”看似無害的美麗生物,卻帶著致命的危機。

  “我?!”傅青蘿訝異地睜大雙眸,像是聽見一則不可思議的笑語。

  “也許你會加以否認,但我的直覺從未出錯。”她茫然的表情很真實,卻不足以說服他。

  只能說她有演戲的天份,擅於掩飾自己的情緒,和他是同一類人,

  “直覺是一種很抽象的東西,比鬼魅還難捉摸,你不是已經見過我們家的蝴蝶了?”一隻貨真價實的蝶科生物。

  杜玉坎輕拂她的發,彈掉發上的碎緞。“她不是我要找的『蝴蝶』。”

  “蝴蝶不都是一樣,該說你太挑剔還是難伺候?”肩膀顫了顫,她發覺他的舉動過於親昵。

  是他天生對女性同胞體貼,或是別有用心?

  “殺人和被殺你說一不一樣?它們同樣有個殺字。”生與死決定了有罪與無罪。

  面色一整,傅青蘿輕笑地仰望星空。“你不太容易相信人是吧!”

  “人是世上最不穩定的因子,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。”凡事都有變數,不可盡信。

  “有人傷害過你?”她指的是被騙的經驗。

  “不一定要有切身之痛才能感同身受,我是個警察。”而且專屬於特別行動組。

  從他接觸過的政客中發現,高官沒有一個不說謊,他們視謊言為溝通管道,理直氣壯,毫無愧色,仿佛假的說多了就會變成真的。

  他們可以侃侃而談國家大事,眼神正直,滿口憂民憂國的睜眼說瞎話,當著全國人民的面指鹿為馬,事後還能辯說鹿是馬的突變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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