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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


  以兩人的外表來看,外人不容易分辨出其中有一個是男人,拜杜玉坎的容貌所賜,再加上周芙華的緊緊相偎,十分緊張他被搶走的模樣,在場的人莫不相信他們是一對同性情人。

  在薔薇圈裡多得是女人做男人打扮的T,雖是女兒身卻像極了動作豪爽的男人,一舉一動比男人更像男人,讓人難辨雌雄。

  所以說他們的出現一點也不引起騷動,大家視為平常地對新面孔投以注目禮,同時評估自己有沒有機會換個胃口。

  其實大部份的同性戀者都很溫和,不會做出反社會的行為,他們的要求並不多,只希望大眾能給他們相愛的肯定,不要因為性別相同就加以排斥,甚至把他們歸納成無藥可救的麻瘋病人,稍一走近就立即回避。

  「說得好,既來之則安之,為人豁達心胸才會寬廣,我請你喝一杯算是有緣。」有緣千里來相會,把酒言歡一宿嫌短。

  「我不喝酒,請問你是?」基於禮貌,杜玉坎謙遜一問。

  「喝酒談交情,我是這間『抛物線』的股東之一,我叫胡心蝶,朋友都叫我蝴蝶。」一看到男人就兩眼發直的花蝴蝶。

  「你就是『蝴蝶』?!』微訝的眼透著驚奇,他極力掩飾心底的衝擊。

  不知該怎麼說才能描述出此刻的心情,他很難將胡心蝶和傳說中的「蝴蝶」重疊在一起,感覺像是少了什麼,讓他有點失望不太能接受她是如此「平凡」。

  並非說胡心蝶長得不美,相反的,她是難得一見的空靈美人,渾身上下充滿超脫世俗的靈性美,給人一種非常不真實的美感。

  她的外形確實如一只蝴蝶般美麗,細眉桃目菱角嘴,臉小小的不及巴掌大,仿佛隨時會羽化成蝶飛入花叢間。

  「我是蝴蝶呀!有什麼好驚訝?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認識我。」她故作無知地回應,一對黑且卷的長睫毛掀呀掀的裝天真。

  她不能叫蝴蝶嗎?綽號是隨人高興而起,她還沒說不的權利。

  「我是沒想到『蝴蝶』會藏身于同志餐廳,一時閃了神。」她是「蝴蝶」嗎?這點仍有待商椎。

  「藏?」她像是十分意外地眨眨眼。「我為什麼要藏?我不偷不搶又不做虧心事,活得光明正大,哪有必要躲躲藏藏。」

  就算是那只「蝴蝶」也不會畏畏縮縮地躲在陰暗處,反而大大方方地以陽光女孩自居,形象健康得不像耍陰弄狠的惡徒。

  杜玉坎精眸審視她,「聽說你最近事業做得很大。」包山包海包工程,連人命都可以輕賤。

  她笑笑地揚揚手不當一回事。「混口飯吃的小生意而已,不餓到肚皮就是賺。」

  「殺人的生意好做嗎?夜裡睡得安穩吧!」想到有九條人命離奇死亡,他攏起的雙眉就無法鬆開。

  「這是指控嗎?」胡心蝶冷笑地揚起唇,少了先前的熱絡。

  「是為死去的人感到不平,死得莫名其妙枉做離魂鬼,想想也欠了幾分公道。」未審先判並不公平,即使他們罪有應得,死不足惜。

  「先拿出證據再來評論是非,該死的人留不到三更,這是閻王下的帖,誰也沒法抗拒。」反正他是拿她沒轍,「蝴蝶」下手是找不出破綻的。

  她是不曉得「蝴蝶」以何種方式取人性命,但她佩服她果決的行動力,以及洞燭先機的智慧,否則哪能輕易地統禦道上的大頭。

  那些個大哥各自為政,誰也不服誰地為了一塊地盤打打殺殺,刀裡見紅,槍口下見真章,不拚個你死我活不肯罷手。

  可自從「蝴蝶」以黑馬之姿竄出黑白兩道,短短的幾年間不僅收服了各角頭的老大,還能令他們和平共處不生隙嫌,共分利益並使其勢力企業化。

  以往的刀光血影已然消失,取而代之是成功人士的正常生活,走路有風不怕警察圍捕,更能在親友中抬得起頭。

 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並未用武力脅迫,僅單純的利用南部人的重情守諾逐一擊破,以逐漸喪失的義氣將他們組合成一個小社會。

  兄弟人也有兄弟人的氣魄,只要讓他有利潤可得又不剝奪其權力,他絕對會力挺到底沒有二話。

  「那麼不該死的人呢?誰來決定他們的生死?」杜玉坎語氣略重地質問。

  「喔!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上帝,我們是人不是神,無法代替天開口。」她打馬虎眼地推卸責任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噓!小聲點,精采的重頭戲就要出場了,你不要打擾我觀賞的情緒。」食指往唇上一放,胡心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
  「重頭戲?」

  胡心蝶笑得很神秘地指指燈光一暗的舞臺。「鋼管女郎的豔舞秀,包管你回味無窮地想把舞者打包回去收藏。」

  音樂起,熱情的拉丁舞曲啟開序幕,一道光打在舞臺中央,噴起的乾冰出現黑色倒影。

  女人的形態開始曼舞,肢體的語言向四周伸展,伸進每一個人心裡,紮根生芽,如藤蔓般包裹住每一顆寂寞又脆弱的心。

  那不是一支舞,而是心靈的呐喊,在無數無助的星空中,眼淚化為力量破蛹而出,重新獲得新的生命。

  他們稱之——蝶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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