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你好賊 | 上頁 下頁 |
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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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南臺灣的氣候一向很熱,不流汗的人才奇怪。」傅青蒲暗諷面色如常的他是個怪人。 「這倒也是。」是比臺北熱了許多,人容易上火。「不過你一定要一直用眼白瞪我嗎?我不是你的敵人,用不著仇視我。」 除非自己曾做過什麼令他痛恨不已的事,所以才始終介懷地當他是假想敵看待。 杜玉坎的眼底浮起深思,望向「雲端大樓」的最高一層,企圖以肉眼探測出裡頭的活動。到底會是誰在那高聳的雲端俯視地面的螻蟻? 傅家有三個小孩,老大傅青蘿高中肄業曾失學一年,工作了一年後才又考上推廣教育,半工半讀擔負家中一半的生計,直到畢業後才升上正式職員,任職于「雲端科技」總務課,在十一樓工作。 而長子傅青蒲則是個警察,和大姊相差兩歲,是個有戀姊情結的大男孩,雖然對警察職務十分熱忱而且認真,但絕對比不上他對其姊的依賴。因為他等於是她一手帶大的。 小妹傅青萸原本是個開朗愛笑的女孩,十九歲的她應該是正享受花樣年華大學生活的年紀,可是在目睹父親為了保護她而被一群小混混打成重傷,最後不治死亡,她的臉上就不再出現笑容,心智萎縮到十歲左右,躲在家裡不敢見人。 醫生說過這是心理上的疾病,叫做創傷症候群,因為心靈受創過深不肯面對現實,所以躲進自己的世界好逃避已發生的一切,類似自閉症患者。 傅爸爸不過是殷實的國中老師,生前沒留下什麼積蓄給妻子、兒女,所以在家裡打理家務的傅媽媽只好找些代工回家做,一邊照顧心智退縮的小女兒。 不過在老大、老二相繼有了固定收入後,她就不必辛勞地為三餐溫飽而疲於奔命,能夠專心地照料自閉的女兒,教她學習一般的家務打理。 也許人生有一點小小的不順遂,但經過風雨的淬練後,傅家的日子倒也過得和樂,沒再有任何不幸的事傳出,一家四口堅強地對抗逆境努力生活著。 「傅青蘿,你又被上面叫去喝茶呀!」 紮了個馬尾,發長及腰的女孩甩甩烏黑的發,一臉笑意地看向喚住她的同事。 「什麼喝茶?快把我搞瘋才是真的!上面那一位簡直是生活白癡,害我想從三十七樓往下跳。」一死以謝天下。 「噓!小聲點,你不怕上面那位聽見嗎?」居然說「她」是白癡,活得不耐煩了。 「哈!我當她的面照說不誤,誰叫她有事沒事就叫我上去『聊聊』。」傅青蘿誇張地擺擺手,像是受不了某人的智障。 「哇!你膽子真大,這種話也敢說出口。」換作是她准嚇得屁滾尿流,大氣憋著不敢吭一聲。 傅青蘿俏皮地眨眨眼,一掌輕輕地往她背上一拍。「有什麼好怕的,她和我們一樣有兩顆眼珠子,一個鼻子、一張嘴,放屁拉屎樣樣來,沒有倒長獠牙,斜眼歪脖。」 「你喔!就這根舌頭愛造反,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話全由你嘴巴裡流出,小心哪天後門沒關牢被聽見了,你這條小命就完蛋了。」真讓人為她捏一把冷汗。 「不會啦!我有茂叔罩著出不了事,他可是我爸爸的好朋友。」她逢人便談起這件事,怕人家不知情似的。 教書匠和地痞流氓扯上關係實在讓人匪夷所思,一個正正當當的教育英才,一個不學無術的社會害蟲,照理來說應該形同陌路才是,否則傅青山也不至於死于一群小癟三手中,而且死後連公道也討不回來。 可是當時算是角頭老大的茂叔突然冒出來自稱是傅戶長的老友,不但安排傅青蘿、傅青蒲就學,還大方地給了他們一筆錢好過日子。孤木難撐天。 雖然打著正派經營的名號,日進鬥金賺錢如水滾滾而來,可大家心裡都有數,這是一間從裡黑到外的公司,門面好看是用來唬人的。 總務課只是一個掛名的職等,做的不是換燈泡、換名片等瑣事,而是類似「總管」的工作,大大小小的事他們都得管,然後往上呈報再行裁定。 若說三十七樓是未經通傳不得擅入的禁地,那麼十一樓總務課的職員便是全大樓唯一有通行資格的特例,他們身上的密碼卡可以直達最頂樓,遊走在一到三十六樓間。 因為他們的地位僅次於傳聞中的「蝴蝶」,擁有絕對的權力,看似卑微卻運籌帷幄,暗地裡掌控各角頭的所有活動。 「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,全大樓就數你工作最輕鬆,愛來就來,不來也沒關係,多得是年輕小夥子幫你打卡。」叫人看了心裡生酸。 人長得漂亮是一回事,最重要的是得人緣,打進公司至今,還沒見過她與人交惡,上下一團和氣得讓人以為這真是商譽卓越的企業體系。 「紅姊是看到我嘻皮笑臉的一面,其實上面那個老是整得我一肚子氣,想找人吐苦水都怕拖累別人。」她的意思是各有各的苦處,冷暖自知。 「是嗎?」有那麼難相處? 「你說呢!」傅青蘿打了一招太極任憑想像,說得多不如說得巧, 聶紅神色謹慎地趨近問道:「上面那位到底長得什麼模樣?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……」 她話還沒說完,身側的女孩已大驚小怪地跳離她三步遠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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