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律師與保鏢 | 上頁 下頁 |
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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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根據民法第九百四十七條有雲,佔有乃對於物有事實上管領力之一種狀態,佔有人主張時效上之利益,必其佔有並未間斷,始得就佔有開始之日起連續計算……亦必後佔有人為前佔有人之合法繼承人時,始得為之。」 「……也就是說,民法賦予我當事人擁有合法繼承權,得以就所有土地做出分割、買賣之行為,旁人無權干涉他對自身財產的處置……」 法院內咒駡聲四起,噓聲此起彼落,似乎在抗議司法不公,法律偏袒有錢人,無視弱勢族群為求生存的呐喊。 但是由於對方辯護律師的振振有詞,以及善用律法中的民法條文,局勢一面倒地偏向強權的一方,使得公辯律師欲振乏力。 金錢可以腐蝕人心,同時也能買到正義和公理,當太陽的光芒逐漸消退,黑暗的力量則慢慢成形,築成一道無形的牆阻隔人性的存在。 在法官敲下法槌宣判告訴人告訴不成立,由被告獲得全盤性勝利時,轟然的失望聲也隨之響起,不敢相信這是大家所維護的真理。 一句不成立等於宣判無數無依老人的死刑,他們目前所暫住的庇護所勢必遭到拆除,圖利以黑社會起家的營造商。 「恭喜了,律師與保鏢,又一次大獲全勝,請問你有什麼感言?」 一台不菲攝影機對準步出法院門口的俊傲男子,穿著三件式套裝的女記者一馬當先地街上前,將銀色麥克風往前一送。 「律師與保鏢」這名詞可不是一種讚美,光是流氓二字就會讓人聯想到滿身刺青的黑社會老大,身邊一堆小弟魚肉鄉民,無惡不做。 而這位年輕的律師界精英卻是惡名遠播、人皆唾棄的文明流氓。 或者說他是知識教育下的智慧投機客,高明的犯罪從犯,甚至是目前犯罪率節節升高的主凶,他助長了犯罪者一再逞兇的氣焰,嚴重導致警界士氣低落。 原因無他,只因這位從未有過敗訴紀錄的大律師只為錢打官司,誰出的價位高他便為誰效力,不管對方是否罪大惡極。 站在司法的殿堂上,他像一頭兇猛的灰狼,專以別人的弱點進行攻擊,從不留情只為了贏,別人的哀嚎和死活皆與他無關。 他可以為了贏得官司而對受害者進行精神迫害,挖掘出他們不幸的過往或不堪的過去加以抨擊,逼得他們徹底崩潰而送進療養院治療。 諸如此類的惡行罄竹難書,偏又不受法律制裁,因為他深諳法律漏洞,遊走法律邊緣,行徑囂狂如司法已亡的流氓,因而有了「律師與保鏢」的稱謂。 「我只能說司法是公平的,給予我的當事人充份的人權保障,不被宵小奪去他應得的權益。」 「那麼那些無力自助的弱勢團體怎麼辦?他們活該被趕到街上挨寒受凍,無處安身嗎?」女記者言詞嚴厲的追問。 男子面無愧色地朝攝影機揮揮手。「我只是一個律師,並非聖人,老人的安置問題應該由政府出面,我是安份守己的納稅人,希望社會局的工作人員能妥善運用我所繳納的每一分錢。」 律師份內之事就是幫當事人打贏官司,其他的後續動作由他們私下解決,他不負責善後事宜。 「誰無父母,誰無子女,你難道沒有一絲憐憫心,還為虎作倀地讓一群無謀生能力的老人流離失所。」簡直冷血至極。 「這樣不行哦!記者小姐的言論有人身攻擊之嫌,頗失新聞從業人員報導的公平性,你不會希望和我對簿公堂吧。」他笑著揚揚眉,帥氣地在眉間一劃,行了個童軍禮。 「東方律,你沒有心。」根本是魔鬼化身。 「多謝稱讚,你不是第一個發現這秘密的人,我會把它當成一顆紅星記在行事曆上。」他當說了個笑話地朝她眨眨眼。 要心何用,可沒人同情他三餐不濟時該吃什麼,只會給他白眼叫他滾遠些,不要弄髒他們的地方。 東方律的臉上溢著謙遜的微笑,可眼中卻噙著憤世嫉俗的冷誚,似在嘲笑世人對生命的重視,天真而無知地不懂人一出生就是個不對等的開始。 他何必要可憐那些沒地方住的孤苦老人,說不定他們年輕時也幹盡一些傷天書理、拋妻棄子的事,所以晚年悽楚,得不到家人的照料。 這叫報應,人總要為曾做過的事付出代價,貧苦交加便是上蒼給予的懲罰。 「東方,真不賴喔!你又幫了我一次忙。」這下子他又能淨賺好幾億。 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排開一群記者朝他走去,一雙金光閃閃的肥手往他肩頭一搭,看來與他十分熟稔地笑咧一口金牙。 猶如懷胎七月的啤酒肚,配上腕間的百萬鑽表,口裡還嚼著臺灣口香糖——檳榔,流裡流氣的模樣就像嫖賭兼營的暴發戶。 雖然一身精緻的名牌服飾,西裝筆挺像個鹹功的企業人士,可是骨子裡散發的草莽氣息仍瞞不了人的,一看就知道是黑金世家:。 「周董客氣了,拿人錢財與人消災,這是我份內該做的事。」東方律不著痕跡地移開身子,笑得很假地和記者朋友打招呼。 因為他是有潔癖的人,非常嚴重的潔癖,不喜任何人隨意碰觸他。 「哈……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幽默,老愛說笑話逗我。」他朝地上吐了一口檳榔汁,一點也不在乎旁人嫌惡的眼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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