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老婆險中求 | 上頁 下頁
十九


  她生氣的時候真的很可愛,明亮的眼睛會縮小一半,臉皮繃得緊緊的像要前往某地討債,手掌一握一松有如在練外丹功,讓他想伸出手整個包握住她小如幼兒的手。

  這麼細的指頭怎麼拿槍呢?看得出她虎口的位置稍微厚實了些,應該是長年握槍的關係,而且有些輕微破皮,讓他心疼的捨不得她受苦。

  可是偏偏她的職業就是站在危險最前線的警察,槍法若使得不好反而容易身陷險境,讓自身的安全曝露在火線前。

  「我鬧彆扭?」他說得未免太輕描淡寫。「是誰裝瘋賣傻的硬說我是他女朋友,未經由我同意散播不實流言,牽連我名譽受損還遭人恥笑,不失記者本性的任意抹黑造謠。」

  她從沒這麼容忍過,只因他說過的一句話——習武者是為強身健體而非恃強淩弱。她才忍下不拆了他一身骨頭當牌九的衝動,否則他那張嘴別想有再張開的機會。

  「你說的遭人恥笑指的是……衣著簡樸的女警?」沒錯,他是記者。所以他靈敏的鼻子嗅出不尋常的氣味。

  「衣著簡樸……」一看到他猶豫的嫌惡表情,藍青凱撲哧的揚聲一笑。「真是仁慈的說法,我代她感謝你。」

  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麼含蓄的用辭形容天生邋遢的懶鬼,以女人來說,她真該為自己怠惰的性格向全民謝罪,她的懶散行徑簡直是全體愛美女性的公敵,尤其她又長了一張傾倒眾生的豔麗容顏。

  「你們是同一部門的同事?」她們倆的屬性相差甚遠,很難想喙工作的內容相彷。

  「別問太多,不關你事。」她不信任任何一個手持筆和記事本的記者,他們有張藏不住秘密的大嘴巴,跟深海黑洞一樣無底。

  「怕我洩密?」不被信賴的感覺真不好受,光看她的表情不難聯想到自己的身分有多敏感。

  「不是怕,而是一定,目前為止我還沒遇過一位真正像樣的媒體從業人員。」簡稱狗仔。

  「做人得如此誠實嗎?好歹留扇窗讓人爬,我們當記者的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搶第一手新聞而不擇手段,其中也有溫馨感人的小品報導。」

  藍青凱毫不保留的批評著實令韓亞諾顏面無光,無情又直接得像一把利刃插進他的心窩,若非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被她的鄙視磨得臉皮特厚,此刻大概汗顏的摸摸鼻頭離開。

  「賊呀你,有門不走你爬窗,當心我捉你進警局蹲個十天半個月。」以竊盜罪逮捕入獄。

  揚起手,她打掉一隻不安分的手,左手一拐抵住他的胃,警告他最好不要輕舉妄動,她有得是手段讓他驗不出一絲傷卻躺足五個月翻不了身。

  這算是一場威脅來的約會吧!兩人坐在暗無天日的電影院裡吃爆米花,看著單調得讓人直打哈欠的院線片,聽說這部片子的風評非常的好,可是感到索然無味的兩個人卻當在咖啡廳似的閒話家常。

  偌大的銀幕在上演什麼根本沒去注意,他們挑的是最僻靜的角落,不願和人們擠成一團,後排的幾張椅子空蕩蕩地坐著他倆,說什麼悄悄話也不怕被別人偷聽,除非有人刻意裝了竊聽器。

  「溫柔點吧!女神探,我爬窗是為了見我的茱麗葉,你忍心讓我相思成災的想你日日夜夜?」韓亞諾笑臉迷人的握住她放在腰際的小手,輕柔的按壓細撫。

  雞皮疙瘩馬上冒出來的藍青凱反把他的手往後壓,成逮捕狀的將他壓向椅背。「別把自己想得太文藝,你不是徐志摩。」

  這種噁心到全身長蟲的話也只有文學作品埋才看得到,從他嘴裡說出來真的叫人受不了,她從來不看這類軟趴趴又無病呻吟的風花雪月,浪費時間又無助益,不如到打靶場把人形標靶掃成蜂窩。

  打小習武的關係,她對軟性運動興趣缺缺,諸如繪畫、賞景、逛美術館和聽音樂會,因為她沒辦法一直坐著不動,光一想到這些事就會昏昏欲陲。

  「你這女人很不浪漫,當男人一臉真誠的說著情話時,應該含情脈脈的回應,而不是撲倒、壓制、上手銬。」幸好最後…項她末付諸行動,不然他真要欲哭無淚了。

  「情話?我看是文學大典抄來的對白,你念不膩我還聽煩了呢!我們可不是真的情侶。」含情脈脈要怎麼做他示範一次好了,警察大學沒教。

  笑得很無力的韓亞諾有撞牆的衝動,他們現在的情形不是情侶是什麼?「你一向都這麼遲鈍嗎?」

  天下女人多如繁星,他竟愛上一個工作熱忱滿分、羅曼蒂克基因等於零的愛情白癡。

  「這叫人身攻擊,也可以冠上譭謗罪名,我的身手雖稱不上快如閃電,但絕對不會比豹的速度慢到哪去。」至少扭斷他的手不遲鈍,只要一秒鐘的時間。

  唉!讓人昏倒的回答。「我指的是你的心,皮肉包裹的心,難道你看不出我很喜歡你……」

  他很想用力喊出心底的聲音,可惜受壓擠的胃耐壓性不強。沖出喉間的氣音虛軟無勁。

  「你喜歡……我?」藍青凱錯愕的睜大眼,滿臉疑色的盯著他後腦勺。

  不然她當他剛才說的一堆肺腑之言是廢話不成?韓亞諾開始覺得他的情路將會漫長坎坷。「你要不要先放開我?你這麼壓著我讓我很容易衝動。」

  「衝動?」什麼意思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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