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憨心格格 | 上頁 下頁


  「讓臣妾來為皇上寬衣吧!」

  紗幕一放,輕嚶細呢的嬌喘聲不斷,春色無邊。

  交纏的帝妃盡情地享受著歡愉,一張言紛飛落於地,上面有著寥寥數行朱色字跡。

  敬啟阿瑪、額娘:

    端敏甚幼,不願和親南蠻大子,至此別過江南行,望能一滌稚氣。
    若不解除婚約,兒臣誓死不回宮。

        端敏留

  §第二章

  人稱江南風光無限好,一出潼關酒半斛,相送不嫌遠,再飲一壺酒。

  一出北京城,一路邊玩邊惹事的端敏簡直樂不思蜀,先去了太原,後去了開封,接著往西安而去,如今置身蘭州市集。

  眼見離大漠已是不遠,她反而慢下步伐長居客棧雅房,細細品賞這彙集各色人種的城市。

  她在北京城曾見過傳教的神父、牧師有著灰濁濁的眼眸和枯草似的褐發,此處更有藍眸、綠眸混雜在一群黑眸中,發色更有囂張跋扈的金棕色、紅色和燒焦的土黃色,甚是怪異得有趣。

  也有不少文人騷客故作風雅,題詩作詞地詠歎離別苦,酒更是一杯一杯的斟。

  然即使是太平盛世,路邊仍有行乞的丐兒們,一見稍微稱頭點的公子大爺、好心姑娘就圍著不走,隨即唱著乞兒調伸長手臂,盼能討得一餐溫飽。

  「巴圖,他們好可憐,一個個面黃肌瘦,我們施捨些銀兩……」

  巴圖小指一翹、聲音半揚地回道:「公子,你想向衙門要些路費嗎?」

  「咱們盤纏不夠嗎!」這些都是大清子民,理應照料才是。

  「你自個兒盤算盤算,住要住最好的,吃要吃山珍海味,不時還得打賞轎夫和沿路買些小東西,還有上回在開封救濟一群孩兒寡婦……」

  不是他愛叨念,公主就是心腸太軟,看唱小曲的父女貧病交加就施以援手救助,大夫開了幾帖藥就用了十五兩,她還順手留了十五兩好讓他們做點小生意維生。

  上個月路經紅袖坊,見一女子哭哭啼啼在坊外與三名大漢拉扯,她一時好奇地趨前一問,才知好賭爹親賣女以還債,沒有個一百兩銀子可當定了任人狎玩的花娘。

  她二話不說地又當起散財童子,不要人家報答地丟下銀子撕了賣身契,瀟灑地轉身就走,一點都不考慮銀子來得不易。

  兩萬兩銀票如今已花了一萬兩,而這位任性的嬌嬌女還不曉得要玩到幾時,他不節制些怎麼成。

  要是再揮霍下去,過些時日,恐怕會多出一老一少的乞兒向人要飯,那時蓬頭垢面的連親近之人都不認識他們,看她拿什麼同情人。

  「不是我要囉嗦,做善事要量力而為,如果你打算不吃鮑魚、魚翅,改吃包子、饅頭配豆漿,那倒還可以。」

  端敏瑟縮的一瞟。「有那麼慘嗎?」

  不是包子、饅頭不好吃,而是宮中禦廚養刁了她的胃,不是美食還真是吞噎困難。

  「不慘,只要公子肯上知府衙門亮出身份,咱們遊個三年五載不是問題。」他也玩出興頭了_

  「討厭,人家就是不想被皇阿……阿瑪得知下落嘛!你老是氣我。」好啊,這個巴圖竟愈來愈不怕她這個公主。

  「公子,你現在是男兒身,可別人家人家說個沒完,徒惹是非。」巴圖小聲的囑咐。

  「什麼是非?」她眨眨無邪的清瞳一問。

  他輕喟一聲解釋。

  「旁人會懷疑你是女扮男裝,或是面首。」

  「面首!?」

  「供人褻玩的小相公。」

  「哇!是這麼嗎?我有沒有露出破綻?」她低下頭審視一番。

  巴圖拉著她避開糾纏不休的乞丐。「別看了,有欲蓋彌彰之嫌。」

  南北雜貨一應俱全,叫賣的鄉音不絕於耳,兩人看看南方的水貨、綢緞,再瞧瞧北方來的皮貨、藥材,不時比較兩地的差異。

  在皇宮內苑長大,又是最受寵的皇女,什麼稀奇珍貴的寶物她沒見識過,但走馬看花地繞了一圈,她還是買了一串藏女兜售的山花,雖然巴圖不太願意掏出銀兩,直嚷嚷哪有「男子」買花之理,可是她置之不理地捧著花就走,他還是得乖乖付賬。

  「好了,一束花而已,又不是搶劫錢莊、淫人妻女。」巴圖好聒噪,早知道就帶白金兒不帶他。

  「公子,你、是、男、人。」巴圖加重語氣提醒,瞧她捧花細聞的姿態引來多少人側目。

  一路上麻煩還不夠瞧嗎?要不是兩人都有點武功根基,早讓人剁了喂狗,豈能周全至今?

  「人家……」

  「公子——」他重叫了一聲。

  端敏不快的嘟著嘴。「巴圖,我是誰?」

  「你是……天家公子。」皇上是天嘛!何必多遑。

  「你又是誰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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