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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七


  她需要更多的光,更多的助力,一手穿線,一手拉鉤的她根本空不出一隻手去拿消毒水,縫合也要殺菌,避免接觸感染,一旦傷口縫起來了,裡面不能有發炎現象,否則要切開擠膿,重新上藥。

  辛未塵很急,滿頭的水往下滴進她的眼裡,她的眼睛睜不開,很刺……

  寒地,視線變亮,一盞油燈高舉過頭。

  “娘……”她怎麼來了?

  “繼續。”辛靜湖板著臉,沉聲道。

  §第六章 母女倆說說貼心話

  紗布球、鋼絲剪、止血夾、鑷子、骨拉鈞、骨鋸、改良式吸抽器、各種大小手術刀,用羊腸線代替的縫線,還有其他不曉得是什麼作用的工具,只差點滴架、鹽水袋、抗凝血輸液管了,簡直應有盡有,儼如小型的手術室。

  一看到這些現代化手術用具,辛靜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,她的臉色黑如鍋底,嘴唇緊抿,杏眸圓睜,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殺氣,將特種部隊凜然不可侵的氣勢展露無遺。

  “說。”

  “說什麼?”辛未塵打了個哈欠,神色顯得有些疲憊,但她渾然不受強大氣場影響,泰然自若。

  “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?”辛靜湖怒拍桌子。

  “我沒想過要瞞你。”只是沒說而已。

  “還想裝傻!要不是我親眼目睹,我還真不曉得這裡有個老鄉。”被欺瞞的不甘讓辛靜湖怒不可遏。

  用炭盆溫著茶,辛未塵倒了一杯輕啜著,想要提提神。“你自己遲鈍還怪人不提醍,你是軍隊身出的吧,警覺性怎麼這麼低?在中東,五歲孩子都能拿刀捅人了。”

  看著她稚氣的臉龐說出不合年紀的話,辛靜湖有些不能適應,她撫著發疼的額側問道:“你幾時來的?”

  “胎穿。”簡單扼要。

  “胎穿?”那不是比她還早……

  看她一臉驚訝,辛未塵冷冷淡淡地道:“你一來我就發現了,我真正的娘死了。”

  占了原主的身軀,辛靜湖有點心虛。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

  “為何要說?”辛未塵反問道。

  辛靜湖盡可能忍著氣。“為什麼不?在這裡說不定只有你和我是來自同一個地方,我們不該相互扶持嗎?”

  千萬人中能有幾個是穿越人士?她初來時有多彷徨,不斷想著該用什麼方法回去,求神拜佛找道士都試過了,結果還是頂著同一具身軀,帶著兩名她最討厭的孩子,在沒電、沒手機、沒任何娛樂的時代生存,她想念冷氣和香濃巧克力……

  她要費多大的功夫才能接受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,要費多大的勁才能夠承擔與她無關的責任,結果在她好不容易融入這個世界後,才發現女兒居然是同路人。

  這是多不客氣的打臉呀!她足足被瞞了五年,近在咫尺的身邊人居然比她早到了好幾年,而且不動聲色地看她丟臉、鬧出笑話,完全不伸出援手,任由她獨自摸索。

  幸好她的丈夫不見蹤影,又幸好辛大郎那個傻兒子看不出自個兒的娘親換人了,要不然她早露出馬腳了。

  “我沒幫你嗎?你自己好好回想,若非我不時的提點,你會知道我和哥哥的名字?其他親戚上門時,要是沒有我開口替你糊弄過去,難道又要用老掉牙的“失憶”來掩飾你突然改變的性格嗎?”她沒被當成妖孽燒死全是她這個女兒的功勞,她還有臉埋怨。

  “你……”辛靜湖想責怪女兒,卻沮喪地發現她除了沒有告知真相外,確實幫了自己不少。

  平心而論,辛未塵這個女兒是爹娘的驕傲,她聰慧得不用人教,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顧好,心思純正又有擔當,不露痕跡的將家裡人引導至各自位置。

  辛靜湖嘔的是自己當了五年傻瓜,把一個身體裡裝著成年人的老鄉當孩童照顧,還不時感歎她開竅得早,小小年紀便有學醫的天分,省吃儉用地為她搜集用得上的醫書。

  在沒那五千兩黃金的診金前,家裡大半的開支都用在女兒身上,買醫書、訂做針具、請大夫教導,每一樣都得用到銀子,足足有五、六百兩,她打獵得來的銀兩全投進去了。

  一般莊稼人一年有四、五兩銀子的收入就算是個好年了,而那麼大筆的銀子說花就花,說真的,辛靜湖是有些心疼,不過為了培育一名好大夫,她拚了。

  “既來之,則安之,既然回不去了就好生待著,你看你一來就有兒有女,不用服侍公婆、相公,也不必應付極品親戚,更不用面對爾虞我詐、你死我活的後宅生活,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?”人要足才能常樂。

  “為什麼我覺得你這些話像在諷刺我?”看似安慰,卻句句紮人心窩,她有種掉入螞蟻窩的感覺,咬不死人卻搔癢疼痛。

  “娘,你多想了。”隨遇而安,不怨天尤人才是正道,她看出這個娘心中還有不平。

  “不要喊我娘,搞不好你比我年長。”辛靜湖不想吃虧的地撇嘴,搶了女兒泡好的茶牛飲,差點燙了舌頭。

  “說不定。”辛未塵定定的看著她,她的情緒容易浮躁,未穿越前年紀應該不大。

  辛靜湖冷著臉睨著她,“你來時幾歲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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