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紅娘闖高門 | 上頁 下頁
五六


  “沒什麼,只是想起一位不太熟又有點討厭的朋友。”害她得加班,不能準時回家看韓劇的臭傢伙。

  不太熟又有點討厭……聽起來很熟悉。夏侯禎心口像被貓爪子抓了一下,有點撓心。“什麼朋友?”

  “老實說來不算朋友,應該是……客人,他為人善變又機巧,自以為口才佳實則話多如牛毛,性格無禮至極,從不在意別人的感受,往往一個隨心所欲就要別人陪他瞎瘋,不理會他還會遭受他不理智的報復,根本是心裡有病的幼稚鬼……”

  “等一下,你說的是仇人吧!”他怎麼聽來她這位“朋友”和他熟到快爛底了,幾乎是同一個人。

  “說是仇人一點也不為過,我從小到大從沒這麼討厭一個人過,他是我唯一恨得牙癢癢,想釘他稻草人的對象。”宮徽羽說到釘稻草人時,美眸中仿佛燃燒著火焰朝夫婿一瞅。

  “他做了什麼惹你不痛快,能稱得上朋友就不會害你,也許是你想太多了。”他小心翼翼的回答,總覺得妻子話中有話,似在針對他……她看出什麼了嗎?她重重一哼,神情忿然。

  “不會害我就一定值得深交?我告訴你,他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壞人,你知道他把我害得有多慘嗎?我作夢都會夢到將他五馬分屍,碎屍萬段。”

  夏侯禎一聽,背脊陣陣發寒。“得饒人處且饒人,凡事不要計較太多,我想他不是刻意要加害於人。”

  怪了,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矢志不忘,記恨到海枯石爛?“無意才更可惡,他把折磨人當成理所當然,有錢就是大爺,仗著有幾個臭錢欺壓良善,要不是我那時候被錢追著跑,肯定用盤子砸他腦袋。”對待這種奧客不用客氣,不讓他吃點教訓,他會以為女人好欺負。

  冷汗由他的額頭滑落。“愛妃,親親小羽兒,你可能誤會他了,有時男人會口是心非,明明是真心想對一個人好卻反而造成對方的不便……”

  “阿禎,我又沒說那人是男是女,你怎麼會認為是男的,我一名內宅女子豈會與男子走得近,你懷疑我不貞?把髒水往我身上潑?”宮徽羽眼眶一紅,盈盈秋瞳閃著淚光。

  “我不是……哎呀!羽兒乖,你別兩眼淚汪汪,我看了心疼,沒有的事就別提了,我只是不想你心裡擱著事,自個兒難受罷了。”夏侯禎最害怕妻子的眼淚,她一落淚他便手足無措,束手無策。

  “那你說的那個人,現在在哪裡?”他飛快的轉移話題,不讓她再難過下去。豈知這話就像一根針似的,狠狠刺進宮徽羽的心頭,逼她正視她自穿越以來都不想細細去回想的現實。

  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記得自己作了一個夢,夢見我們在一間很大的食堂,噬人大火將我們團團包圍住,四周都是嗆人的濃煙,逃生無望,我什麼都看不清楚,但我就是知道,他為了保護我,趴在我身上擋去那些火勢……”她用“夢”說服自己,那場叫人心酸悲痛的記憶是假的,只要她不承認這件事,只要她對他的態度仍然和過去一樣,那個人就能在另一個時空好好的安穩活著。

  “……只是夢而已,用不著放在心上。”他喉頭發緊,感覺有股澀味從喉嚨湧出。

  “不僅僅是夢,而是我心中難以面對的愧疚和後悔,他竟然為了我,甘願以性命相護,我卻什麼也無法幫他,連叫他先走,不要拚了命救我都沒辦法……”說著說著,豆大的淚珠如金豆子般往下滴落,滴在夏侯禎的手背上。

  “羽兒,不哭,既然他心甘情願為護你而喪命,那他就不會希望你老惦念這份叫人沉痛的過去,無法開懷過自己的日子。”女人真是水做的,她源源不斷的豐沛淚水到底打哪來,打算把一身哭幹不成。

  夏侯禎環抱著妻子,讓她坐在他大腿上,像抱孩子般左右輕搖哄她,不時伸出大手輕拍她後背。

  “誰說他死了?”她都不確定的事他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,仿佛他是……本人!

  他嘴邊溢滿苦澀與無奈,無聲歎息,“八成是死了,燒成塵歸塵,土歸土的灰燼。”

  “你你這人忒沒良心的,狼心狗肺,人家救了你老婆你還咒他早死,你以後下雨天打雷閃電趕緊往床底下躲,以免被雷劈中。”無論夏侯禎是不是夏文軒,她都不希望對方出事。

  小時候,她姥姥常指著屋外的傾盆大雨,閃電陣陣,雷聲轟隆,說那是雷公奉玉帝旨令出來劈壞人了,所以做人不能行惡,要做人人贊許的好人,那時她可是深信不移。

  “我是依常理判斷,火那麼大,他怎麼可能逃得出去……”隱約地,他感覺到眼前火光晃動,灼熱的火舌燒灼了皮膚,微微的焦肉味彌漫鼻間。

  “你怎麼曉得火燒得有多大,你又不在其中。”除非他也在,感同身受烈火焚身的痛苦。

  當時她並未有瀕死時的苦痛,因為她被濃煙嗆暈了,前一世的自己死了沒她並不清楚。

  “……猜的。”夏侯禎聲音發悶,似梗在喉嚨深處,半晌後,為緩解氣氛,他才故作輕鬆的問:“我以為你很討厭他?”

  “其實……我並沒有那麼討厭他,我討厭他的原因是不能『監守自盜』,我們老闆……呃!素月姐嚴格規定不能對……下手,看得到卻禁止碰觸……”太可恨了。

  “監守自盜?”他耳尖地聽見關鍵字,倏地眸光一銳,盯著妻子的粉嫩小臉。宮徽羽臉色微紅。“好東西當然要留下來自用,哪能拱手讓人,偏偏不能動,那心口撓癢得很,每見一回就恨一回,明明喜歡得緊卻得為人作嫁,便宜別人。”

  他一聽,繃了許久的俊美容顏如桃花般盛開了。“喜歡就好,何必往牛角尖鑽,說不定他聽到你這番感人肺腑的真心話就心滿意足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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