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紅娘闖高門 | 上頁 下頁 |
二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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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還記得呀?」那麼久的事她還掛懷在心,真是小心眼,女人的心胸呀!狹溢如針。 雖然暗自腹誹,但他的眼神卻很溫柔。 她輕哼,表示還在記仇。「不說這個了,你不是要教我練字?還不快快把我教會,我字寫得好以後就不勞你費心了。」 明明白白的過河拆橋,學生上高梯,夫子拋過牆,十足十的忘恩負義,但她的真性情與直率卻逗樂了他。 「嗟!就憑你那一手龍飛鳳舞,想出師還早得很。」夏侯禎笑駡,大掌卻輕握滑膩小手,一筆一劃地帶著她勾勒。 「少瞧不起人,名師不一定出高徒,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,寫字有什麼難的,多寫幾遍不就成了。」心念一轉,她興起作弄人的念頭,筆鋒一轉,寫了個「1」。 1? 「淘氣。」 什麼淘氣,他真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呀!不服氣的宮徽羽又寫下2、3、4、5、6…… 「甄哥哥,我這幾個字寫得好不好?」 十個阿拉伯數字。 眉一挑,他笑得意味深長。「畫圓又畫圈,筆劃少果然適合初學者,但以練字而言,還是正統字體為佳。」 掃興。「那你知道它們的正確念法嗎?」 想考倒他?「字是你寫的,應該由你來告訴我,這是什麼字、怎麼念。」 「我……我隨便寫著玩的,這不是字。」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,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下,她覺得自己是透明的,讓他一眼就能看透,毫無隱瞞地被他看穿每一寸。 「那就認真的練習正體字,不能抱持三天打漁,兩天曬網的態度,要持之以恆……」心正則筆順。 「小姐,你累了吧!先喝口茶潤潤喉,再吃點糕餅填填胃,你都練了大半天的字,手臂酸不酸,富春給你捏捏手。」候在門外的富春端著茶點進來,責怪地瞪了夏侯禎一眼,認為他對小姐太嚴厲了。 自家的姑娘什麼都好,放個屁也是香的,就怕沒哄著、捧著、摘星射月的築起金屋供著她,哪捨得她受苦。 富春就是個偏心的,心眼整個長歪了,自家小姐樣樣好,誰都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。 「好富春,果然只有你最心疼我,你看我的手都寫腫了,好痛哦!」宮徽羽像個愛告狀的小女娃,語氣嬌嗔。 「不痛,不痛,富春呼呼,等會兒給你上藥就不疼了。」又不是要考狀元,逼那麼緊做什麼,能識字就不錯了。 「可是甄哥哥會不高興,他說我的字不合宜,要多練練,不然給爹娘丟臉了。」哼!這才叫淘氣,整得你喊冤。 護主心切的富春一轉身,那嗓門就大了些。「甄公子,我家小姐是玉做的人兒,身嬌肉貴,你即便是有心教導,可也不能貪快地要求她一步登天,生生地折騰啊。」 「小羽兒,用這一招就不高明了,你想一輩子躲在別人身後,靠別人為你遮風擋雨嗎?」有些事得要自己面對,一時的庇護並不長久,沒人會不離不棄地陪到最後。 對呀!她懶嘛!大樹底下好乘涼,有得靠為什麼不靠。很想點頭的宮徽羽一看到他笑得令人心底發寒的神情,話到嘴邊又縮回去。「我……我可以慢慢練嘛!不急於一時。」 「你知道你今年幾歲了嗎?」夏侯禎和善地微笑,可是吐出的每個字都尖銳如針,紮人。 「富春,你告訴你家小姐,有哪戶公侯家的千金過了十六還未議親,有多少人在紮人她這年歲當娘的。」若非她們母女幾乎被定國公府遺忘了,此時的她早已是某人的妻子。 十三、四歲,甚至更小,高門大戶的小姐早早就有婚配對象,十五歲及笄過後便有人上門下聘,問名,交換庚帖,排定婚期,十六,最遲不超過十八,花轎便來抬人。 「這……小姐的情況不同,老爺他沒給小姐擇婿……」富春斟酌用字,不忍心讓小姐難過。 「無關擇不擇婿,而是你們太放任她了,如果她還在定國公府裡,她能什麼都不做的靠你們打理一切?」看來問題出在定國公府,讓這些被放棄的人忘了自己原有的身分。 「……」富春無言以對,面露愧色。 「但事實上我不在定國公府,也沒人為我作主婚事,你說的全是假設,不是現實,富春,別聽他的,我覺得你做得很好。」她娘顧不上她,也沒法不顧及她的爹,私自決定她的終身大事。 她們看似自由,無人管束,天高皇帝遠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其實無形的束縛仍在,只要她仍姓宮,娘親是宮夫人,她們一樣受定國公府的約束,不能做出逾越身分的糊塗事,即使他們絲毫不在意她們母女倆的死活。 家風重於一切。 「若是有一天你回去了呢?」幽黑的瞳眸一閃。 宮徽羽沒當一回事的聳肩。「回得去再說,我娘的委屈是石沉大海,怕是冤屈到底了,若有水落石出的一天,八成我的發都白了。」 她不信真相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,除非她老爹被天下掉下來的大雁砸傷了腦子,否則還是別奢望的好,希望有多大,失望就有多重,累積多了會成絕望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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