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紅娘闖高門 | 上頁 下頁


  當初她賭的是一口氣,也不甘心平白冠上的不貞,但是她沒料到的是人心,一向與她情意繾綣的丈夫竟會心狠至此,當真不聞不問地任由她自生自滅,十年來不曾來探她一回。

  「娘,羽兒是不知道你為何與爹鬧得這麼僵,可是親者痛,仇者快,你若不讓自個兒過得好,一味地傷心難過,那些躲在暗處的小人不是更稱心如意,笑看你的一蹶不振?」

  日子過得好壞取決於態度,求人不如求己,如果自己都不自愛了,還奢求誰來愛?人要先愛自己,靠別人不長久。

  「娘這輩子是走到底了,就是苦了羽兒你了,娘沒什麼指望……」宮夫人拭著淚,聽不進任何勸慰。

  「夫人,粥快涼了,您吃一口吧!」曲著身的阮嬤嬤打斷她的自怨自艾,以眼神示意小姐親手盡孝。

  宮徽羽瞧見阮嬤嬤的眼色,立即捧著薄胎繪梅枝的白玉瓷碗,舀了一匙送到宮夫人嘴邊。「娘,喝粥,羽兒的心意你可不能說不。」

  胃口雖然不開,可是看到女兒殷切的神情,宮夫人勉為其難的張口,但一入口的甜香軟糯讓她為之一愕,忍不住多吃了兩口,一碗粥很快見底,她又多吃了半碗才嚷著吃不下。

  以宮夫人以往的食欲,這一回算是吃多了,人一飽食便犯困,漸漸地眼皮沉重,見狀,宮徽羽吩咐阮嬤嬤扶夫人躺下,稍作休憩,她則領著丫頭及管事婆子離開滿是藥味的屋子。

  「富春,我們是不是快過不下去了?」穿著羽絨衣吃火鍋的日子一去不復還了,難過呀!

  富春一怔,苦笑。「省吃儉用還能撐上一段時日。」

  「可是我不想省吃儉用呀!人活著就是要吃飽睡好沒煩惱,我不要連口肉都吃不到。」她想念烤香腸,一串串烤得流油的烤肉、烤魚、焦香味十足的各式烤料,嘴好饞。

  「小姐,是富春無能,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。」她相當自責,眼中滿是不舍和愧疚。

  「不,沒能吃頓好的是主子的責任,該是我讓你們過不愁吃、不愁穿的好生活,富春,小姐我從今日起要覺悟了。」為了美好的將來,她不能再怠惰了,要拿出看家本事。

  「小姐不要勉強,富春會打理好一切……」她想著不可以讓小姐受苦,金枝玉葉的嬌軀本就該享福。

  「富春,阿繡,我們上街去溜溜,我就不信天要絕我,我們要把別人荷包裡的銀子變到我們的錢箱子裡。」憑著她的知識比別人多知道一些的優勢,她不相信賺不到錢,好歹她也是在都會叢林打滾過的,說白話一點,她可不是吃素的。

  「嗄……」富春和阿繡面面相覷,徹底懵了,她們臉上有著錯愕,不解向來安靜的小姐為何口出這種話。

  「金雲樓」是天子腳下最大的酒樓,位於帝都最繁榮的地帶,人來人往的街道商鋪林立,客如雲湧帶來相當可觀的商機。

  而酒樓外那條大道乃是上朝的必經之路,俗諺有雲,一面招牌砸下來,十之八九是當官的,街上放眼望去不是一身官袍便是錦衣玉帶的王侯公子,再不濟也是衣著豪奢的世家子弟,或想和皇親國戚、高官攀關係的富戶。

  身無萬貫銀,難入黃金門。

  想要在官場上出人頭地,搏一妥當的好官位,來金雲樓找門路准沒錯,保你升官又發財,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。

  只是有一點很重要,要選對邊,別一時眼瞎站錯隊,名利厚祿沒搭上邊反而賠上一條小命,得不償失。

  如今的朝廷可說是一分為三,皇上霸權不放,始終不肯放權給底下的皇子們,遲遲未立太子,搞得後宮嬪妃為爭那一份獨寵而爭破頭。

  其中以最受寵的佟貴妃之子三皇子呼聲最高,佟貴妃的地位僅次於一國之母的皇后,淩駕六宮七十二嬪妃,聖寵不衰,即使年近四十仍美豔不減,猶如花期正盛的牡丹,獨佔皇上的寵愛,年年進宮的美人兒雖貌美如花也難及萬分之一。

  幾乎與皇后並駕齊驅的寵愛是她在宮中生存的利器,也是對唯一所出皇兒的保皇位只有一個,皇子卻有九名,除去身分低下的妃嬪所生的子女外,能與之較勁的共有三名,畢竟皇后無子,這金鑾寶殿上的位子誰不覬覦。

  三皇子夏侯禕因母而貴,頗受皇上的喜愛,私底下也讚譽有加,傳聞皇上有意傳位,但被擁立二皇子夏侯祈的宰相所阻,他是端妃之父,亦為二皇子外祖。

  謹妃所出的大皇子夏侯禮同樣野心勃勃,雖然謹妃失寵多年,不受聖寵,可是西北一帶的軍權握在她父兄手中,動輒數十萬兵馬乃不同小覷的實力,為人所顧忌。

  三位皇子各有仗恃,也互相牽制著,在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是互爭高下的對手,想盡辦法要拉對方下馬,無所不用其極的以打垮對方為目的,絲毫不把其他不成氣候的皇子放在眼裡,氣焰張狂地仿佛皇位已勝券在握。「三皇兄的意思是我若不歸順你便是自尋死路嘍!」

  夏侯禕目光一冷,不歸順他便是他的敵人,絕不輕饒。「識相的就不會與我為敵,你該明白朝中的局勢對你有多艱難,沒有我扶持一二,你怕是難有作為。」

  溫玉般的磁性笑聲傾瀉而出,溫雅中帶了一絲調侃。「可我就是個沒志氣的窩囊,只想安穩過日,日後做個閒散王爺,不介入朋黨之爭,那個位置誰要誰去搶,與我無關。」

  銀白色織錦長袍,腰上別著雲白雙螭搶珠玉玦,一身風流脫俗的俊美男子笑陣輕佻,半是輕狂,半是慵懶的斜睨,一手置於椅靠,歪著身子輕搖繪有松柏長青的摺扇。

  因生母位分不高,他是最不起眼的皇子,也常常遭人忽略,雖然生得一副好皮相卻一直庸庸碌碌,並無什麼功勳,在眾多才情、武藝皆出色的皇子中,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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