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巡撫謀妻厚黑學 | 上頁 下頁 |
二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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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管元善希望她住到自己購置的私宅,一來他可以天天見到她,好培養感情,不致生分了,二來也能解決他娘的「戀童症」,她那雙弟妹有不花銀子的「奶娘」帶,省得他們在談情說愛時突然冒出兩個煞風景的小蘿蔔頭。 可是裘希梅堅持上下有別,既然當了巡撫大人的幕僚就該以衙門為家,哪有住在上司家的道理。 拗不過她的管元善只好鼻子一摸安排她住進官衙,並暗中叮囑守衛定時巡邏,裡外封得像鐵桶,不准有宵小或歹徒靠近官舍半步。 只是他還是不放心,乾脆自己來了,打著關心下屬的由頭一早就來敲門,然後一來就賴著不走。 「你當文師爺、樓通判、牛典史和成主簿他們是吃白食的?若事事要我來費心,他們還不如回家砍柴。」他網羅這幾個傢伙是來辦事的,可不是養祖宗,該幹活地一個也別想懈怠。 文道同、樓西園、牛無為,成秀四人分別在不同的地方辦差,暗自收集官員貪員的證據,可莫名地同時打了個哆嗦,背脊涼颼颼的,好像有陣不明陰風剛從背後吹過。 「那我呢?我該做什麼?」仍做男裝打扮的裘希梅不希望坐領幹餉,她良心有愧,心是虛的。 她想靠本事賺取應得的銀兩,而不是等人施捨。 偏了偏頭,他故作思忖地搓搓下顎,「等把各處的賬冊湊齊了,你再做文書列案,一一對比差了多少,所差的數目又去了誰的手中,誰和誰同流合污,誰又隻手遮天,貪下一筆筆稅收賑銀。」 「這不容易,江蘇的官員向來連成一氣,很難看出幕後的黑手往哪裡伸,你若要抽出線頭,先要改變原本的同氣連枝的狀態,讓他們各自防備,互相猜忌。」這世上最禁不起考驗的是人性,利益當頭誰都想分一杯羹。 管元善一聽,雙瞳發亮。「江南地頭你熟,你說要怎麼讓他們起內哄,相互攻訐?」 誰也不信誰自然產生裂痕,再出現個內賊立刻人人自危,為求自保互捏把柄,防著別人對自己下黑手,你疑心我,我疑心你,疑來疑去生暗鬼,此時再放出風聲,說某某人向朝廷投誠,夾帶著大量證據告發地方官員,那時耐不住內心恐慌的人就會紛紛冒出頭尋求解套之法。 「鹽和米糧。」 「鹽和米糧?」 「鹽走漕運,從水面過,河有河匪,米糧用車載運,走陸路,山賊肆虐,往年上奏的奏章都以兩匪為患來隱瞞短缺的銀兩,我們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派人劫下他們私扣的財物,讓他們窩裡反。」丟失了銀子誰能不著急。 甲說你幹麼搶我的銀子,乙說你偷我的鹽,他說他沒搶,我說我沒偷,雙方乾瞪眼,互起嫌隙。 「妙哉!我馬上讓莫曉生去連絡人,讓他幹票大的……啊!希兒小心,你怎麼走路都走不好,左腳絆右腳差點跌個倒栽蔥。」這腰真細,柔若無骨,不盈一握。 「……管二哥,我站直了。」明明是他伸腿絆了她。 「喔,站直了,很好很好,沒傷到吧?」她跌得角度不對,應該絆她右腳,他站在左邊接住她。 裘希梅加重語氣。「我是說你的手放錯地方了。」 「沒錯呀,我的手好好地,沒事沒事,你不用擔心,你很輕,沒壓傷我。」他身強體壯不怕壓,只是她好像瘦了。 「管二哥,我沒跌倒,也無傷著,你可以放開手了,男女授受不親。」他又想捉弄人。 沒往男女情事上想的裘希梅只當他又閑著沒事找人來鬧,可是還是鬧了個大紅臉,微微發燙。 「哪來的男女,分明是兩個男人,我當你是兄弟,咱們勾勾肩、摟摟背,巴山話夜雨……」勾著勾著就勾出情,摟久了成習慣,親親熱熱地變成一家人…… 「管哥哥,你又來蹭飯了?」 門口傳來軟綿綿的甜糯嗓音,神色微僵的管元善肢體稍硬地挪開放在裘希梅腰上的大掌,笑得開心地轉過身,低頭一看沒有灶台高的小人精,內心好不悲涼。 「是啊,你家的飯好吃。」他能把她折進包袱裡嗎?換馬不換人連夜送往邊關當奴工。 「姊姊賺錢很辛苦,管哥哥你不要吃太多,我和希竹還要長大,飯被你吃光了我們會餓肚子。」一雙大眼水汪汪,小臉皺巴巴,一副小可憐模樣的裘希蘭讓人看了好心疼。 「……我下回帶一袋米來。」天大的冤屈呀!他吃他們多少米?不過兩碗飯,幾筷子青菜,半盤豆腐和幾塊肉而已,以一個大男人的食量真的不多,能吃窮他們嗎? 管元善在心裡喊冤,他瞪……不、是看著五歲的小姑娘和他大眼瞪小眼,他心裡是狂風直掃、雷電猛打,這麼個小丁點的人兒,為什麼這麼古靈精怪,每回都來壞他的好事。 瞧她那多無辜的表情,好像他是做惡多端的壞人,偷了他們的雞,宰了院子裡養的羊,還把他們睡的床板給拆了帶走,他簡直可惡到人神共憤,天理難容,人人得而誅之。 至於丁立熙倒是無所謂,他又看上新喪的小寡婦,給她買了間宅子當落腳處,兩人打得火熱。 鬧出這麼大的笑話,居然沒人想到下堂離去的裘希梅,以及那對討人歡心的雙生子,好像他們從未存在過,輕易地被人拋在腦後,化為風中的塵粒遺忘了。 「你說什麼親?誰要成親了?得看下帖的人是誰,遠的包個禮,近的看交情,喜酒不能隨便喝,遠近親疏先搞清楚再說,坐到政敵的酒席那喝什麼酒都是酸的。」交朋友要睜大眼,別把香的、臭的全攪和在一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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