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冷雨烈情 | 上頁 下頁
二十三


  而他是有妻室的男人,卻寡廉鮮恥的棄妻兒不顧,與人同居還滿不在乎地帶小老婆四處亮相,一副深情男子的形象,無視妻子的眼淚。

  兩人自私地將快樂建築在其他人的痛苦上,他們憑什麼擁有笑!

  他們從不內疚嗎?

  「你們有事?」

  「來看女兒不成呀?非要等我們死了,再由律師通知你來上香?」說不定她連上香都省略。

  「不許胡說,媚心。」楊遠天輕聲的斥責。「鴻鴻呀!你最近好不好?」

  「好。」

  「錢夠不夠用?我為你存了一筆信託基金在銀行……」他用所知的方法去關心女兒。

  朱鴻鴻語氣輕蔑的說道:「醫生的待遇不錯,我養得活自己。」

  「你看吧!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,上千萬的洋房都當成廢墟,她哪看得上你的錢。」跟錢犯沖。

  「母親,說明來意,用不著拐彎抹角。」她向來不是有愛心的母親。

  「叫我一聲媽有何為難,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?」她一直想不通。

  剛生下來的時候紅通通的很可愛,不愛笑卻很聰明,大人說什麼她都懂。

  尤其是她和遠天分開的那一年,女兒是她心靈上唯一的慰藉,兩人相依為命的如同生命共同體,親昵和一般母女相同。

  但自從她上了幼稚圍之後就開始變了,一直以超齡的怨懟眼神偷瞄著她和遠天談笑。

  稍有親密點的舉動就大聲甩門,似要他們安份些。

  到了國小她不再怨懟,反而以陌生人的態度看待他們,好像他們很污穢,做了兒不得人的事,希望和他們撇清關係。

  再大一點,她學會以冷漠來對待,乾脆眼不見為淨的搬出去,很少回到家。

  「我很忙,請長話短說。」漠然的朱鴻鴻用食指和中指夾起微裂的魚肉。

  「你……太沒禮貌了,怎麼可以用手拿東西吃,修養,修養呀!」好歹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外科醫生。

  方羽手端兩盤冒著香氣的菜走過來。「這是她的家,她高興就好。」說完俯身親吻她的頰。

  「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?成何體統!」抱持著先入為主的觀念,朱媚心已經否決方羽的人格。

  「夫人,我吻自己的女朋友不犯法吧!難道你的男人從來不吻你?」

  如此露骨的話,在座的四人只有楊遠天臉色局促。

  私底下親熱是一回事,被人當眾指出就有些尷尬,尤其是在小輩面前。

  朱媚心優雅地抬起下巴,用鼻孔睨人。「我在和我女兒說話,外人不要插嘴。」

  方羽輕笑地環摟心上人的肩頭。「『內人』就可以嗎?」他語含雙關。

  「鴻鴻有婚約在身,你休想攀上她貪圖富貴。」憑你也配。她在眼底說著蔑語。

  「鴻鴻寶貝,你訂婚了嗎?」方羽笑得極冷。

  朱鴻鴻盛了碗飯伸出左手。「你看見訂婚戒指再來告訴我。」

  一室的冷倏然回溫。

  「我就說嘛!誰敢冒死搶我的女人,我好久沒殺人了。」至少快三……個月。

  朱媚心冷回了句,「我看到警察在按門鈴。」自大。

  「幽默呀!」殺人是一種藝術。

  警察上門又何妨,警政署長是龍門人,見了他殺人還得恭敬地問一聲,要不要幫忙毀屍滅跡。

  早些年殺了不少道上敗類,近年來有些倦了,將棒子傳承給下一代,專心輔佐愛找麻煩的龍二小姐,親自動手的次數遞減。

  他喜歡殺人,和鴻鴻喜歡救人一樣,享受扣扳機那瞬間的快感,這叫互補。

  「鴻兒,我不許你和……這種人來往,明天把工作辭了和我回臺北。」小流氓。朱媚心瞪了眼方羽。

  「這種人」冷笑地勾起唇角,看來很邪。

  「他嘴巴是壞了點,心稍微泛黑,五臟六腑嚴重脫序,但大體上來說還有救。」

  「原來我已經從頭爛到腳,醫生,你要救救我,我還沒娶老婆呢!」滑頭的方羽順著朱鴻鴻的貶語接話。

  「頸部以上切除,開胸腔用鹽水洗滌,十天不進食,方可痊癒。」只要他還有命在。

  「嘩!你這是公然謀殺,會被吊銷醫生執照。」他不是九命怪貓。

  「為民除害,情有可原。」

  兩人和平日一般逗嘴,一冷一熱自得其樂地處於自身世界,無視朱媚心眉顰如山,嗔聲連連地向身側男子抱怨被忽視。

  見過大風大浪的楊遠天思慮周全,一邊安撫女人家的小性子,一邊觀察和女兒談笑風生的俊逸男子。

  也許第一眼的印象不佳,相處數分鐘後卻另有見解,這人若沒有相當的能耐無法獲得女兒賞識,進而住進她的居所。

  當他說到「好久沒殺人」,令人隱約有種錯覺,似乎他背後有一團漫著血腥味的黑色薄霧。

  他,絕不如外表那般簡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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