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皇帝的賣身契 | 上頁 下頁


  「你想跟我搶人嗎?海棠。」她算哪根蔥。螢火之光也妄想與星月爭輝。

  一身豔紅衣裳的濃妝姑娘,看似無力的嬌倚著曲天時的肩頭。「這哪是搶呀!一切各憑本事,小曲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,怎能勉強?」

  說不勉強,但海棠一雙媚眼勾呀勾的,巴著小曲的肩膀不放,似在說:先佔先贏,他是我的。

  其他花娘見狀也一擁兒上,小曲長,小曲短在他身上磨磨蹭蹭,一點也不見羞怯,習以為常跟男人打情罵俏,放浪形骸。

  曲天時的眉頭越攏越高,一層一層的皺褶相疊,為了探知百花樓的秘辛,他咬牙硬撐,不得罪任何一名花娘,以免受到阻礙。

  一旁的杜春曉看了好笑,見他被纏得青筋微爆才決定出手相救。

  「哎呀!小曲哥,你不是說沈嬤嬤找我,她在哪裡?快帶我去。」

  一道嫩綠色身影突破重圍,行色匆匆的將人拉走,讓一干花娘看傻了眼,也氣得牙癢癢。

  「不是跟你說要看客人臉色,不要把酒給灑了嗎?瞧你笨手笨腳後的,什麼也做不好,嬤嬤准是眼睛瞎了,才會被你給矇騙了。」

  仗勢欺人、恃強淩弱的事,不倫在哪個地方都有可能發生,尤其是龍蛇雜處的花街柳巷,花娘們因看不順眼而起勃谿更是屢見不鮮。

  百花樓內這類的事也層出不窮,較強勢的花娘想多攢點錢,拉攏客人,總會看准勢單力薄、膽小如鼠的小花娘下手,讓她們心生畏懼,不敢搶客人。

  夏蟬唧唧的午後,僻靜的小院子傳來女子不可一世的嬌喝聲,口氣嫌惡不把對方放在眼裡,硬是找了個理由要人好看。

  低低的啜泣聲不時傳出,似受了不少委屈卻沒膽反抗,眼淚婆娑地忍受加諸身上的欺淩,畏縮地等候施加者氣消了,放她一馬。

  但是同樣是花娘卻沒有同理心,有些花娘在客人那裡受了氣不便發作,就把氣出在其他花娘身上,自己不好過也要別人難過。

  入行六年,快滿二十歲的樂兒便是眾人泄怒的對象,她能歌善舞,外表卻不出眾,拙笨的很不會討客人歡心,因此在百花樓裡只是無足輕重的小花娘,連後進花娘都會趁機酸上兩句,看不起她成不了大器的寒酸樣。

  「你是啞巴呀!連一句話也不會回嗎?瞧瞧你這上不了檯面的臉蛋,怎麼有人肯撒大錢聽你唱曲,你是不是偷下了藥,讓他們神魂顛倒,賣酒替你充場面?」看她一副下可憐的摸樣就想欺負。

  「我……我沒有,芙蓉,金大少本來是要找你飲酒,但忽然身子不适才轉往我的廂房,聽我唱唱曲解憂。」她沒搶她客人,胃疾一犯是會疼死人的。

  「叫我芙蓉姐,憑你還沒資格跟我平起平坐。」名叫芙蓉的花娘盛氣淩人,仰高鼻一哼。

  「是,芙蓉姐。」她躬著身,泣然欲泣。

  其實芙蓉比她晚進一年,年紀也小了兩歲,若照先後輩分來說,她才該喊她一聲樂兒姐。

  但是芙蓉嘴巴甜又長得好看,善於奉承,不少男客被她吹捧得心花怒放,她一入行就成了紅牌,豔名遠播地招來好色之徒,專點她坐台。

  金大少便是其中之一的常客,而且揮金如土,出手闊綽,每回一來必點芙蓉,讓她因此恃寵而驕,目中無人。

  只是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,加上她的態度日趨傲慢,認為金大少對她迷戀得無以復加,所以她故意拿喬,吊他胃口,多次佯稱有事不接客,想逼他為她贖身。

  誰知她這招適得其反,哪會去想有銀子還愁沒女人陪嗎?她不陪客還要客人屈就不成。

  一次兩次之後,金大少也厭煩了,與其拉個驕縱的花娘陪酒,不如找個溫婉客人的解語花,安安靜靜地聽首曲子。

  「還有,你是在指責我沒好好伺候客人嗎?金大少來我這兒解不了憂,非得上你那才能舒心是不是?」不甘客人被搶,芙蓉氣惱的朝她胳膊一掐。

  「我不是……」她痛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,拼命忍著不讓它滑落。

  「還敢睜眼說瞎話,事實明擺在眼前,你想狡辯到幾時?」越想越氣的芙蓉一瞧見她楚楚可憐的神情,心頭的火更旺了,她舉起手,狠狠地落下。

  就連樂兒本人都以為逃不過了,她驚慌地以手悟面,就怕芙蓉毀了她的臉,讓她無法接客。

  對花娘而言,容貌重於一切,若無較好花顏,客人怎會點你坐台,讓你荷包賺得滿滿的。

  但她等了許久,巴掌遲遲未落下,她心懷懼意地微抬起頭,十分訝異生性蠻橫的芙蓉漲紅了臉,纖纖玉腕被另一雙素手掐得牢牢的。

  「你夠了沒呀!人家不回嘴你還欺上了隱,你當自個兒時王母娘娘還是太上老君,把人命放在手上掐著玩呐!」簡直囂張得讓人看不下去。

  「你……你是誰?還不快點放開我……」即使疼得臉色發白,芙蓉仍驕橫得不顧落下風,以命令口吻要人放手。

  「本姑娘行不改名、坐不改姓,乃花娘曉曉是也。」不拍得罪人的杜春曉報出杜撰的小名。

  「哼!我聽過你,不過是個新進的花娘,也敢替人強出頭,你當咱們百花樓沒規矩了嗎?」她憤然地抽回手,左手按右手輕揉痛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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