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姑娘出手富滿門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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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清蓮臉上笑容變多了,跟著秋玉容學刺繡,她的天分比孟淼淼好上太多,才幾天就能繡出野鴨戲殘荷。 醜是醜了點,但勝在鴨子的原形還在,不至於看成長胖的白貓。 顧清真膽子變大了,跟著村裡的孩子玩得滿身泥,一下子摘花吸花蜜,一子提著水桶灌蟋蟀,一下子又要了縫衣針和線,說要去釣魚,興沖沖和新交的小夥伴往外走,嘻嘻哈哈的推來推去。 沒幾日,縣府貼榜了,孟明森榜上有名,高居榜首,為今科的解元公。 莫放野得意洋洋的撚著鬍子,「我教出的學生。」 能教出皇上的帝師,指點出一個解元公是輕而易舉的事,他也不用讓人天天背書,只需要提點一兩句,不算太笨的學生都能融會貫通,明瞭書中之意,悟化聖人言。 孟家連著三天辦流水席,老宅那邊的人都來了,孟大元不敢再說他們沾他的光,給他天大的福氣他也考不上舉人。 三月二十五日,分別的日子到了。 「二哥,記得四月、五月、六月要施肥一次,差不多七月中旬就能收成了。你要提早一個月育苗,等到割完稻後先燒田,把蟲卵燒死在土裡,用草木灰當肥料,然後翻土、放水,靜置數日再插秧,照之前的作法施肥,十月底十二月初就能第二次收割,然後是冬小麥……」 「得了,你還走不走?等你嘮叨完天就黑了,你要不要明天再走?」從沒發現她話這麼多,說上一天也不累。 「娘呀!您一定不是親的,女兒要去龍潭虎穴,您不留我也就罷了,還我上虎山,果然是狠心的後娘……啊!娘,疼呀!您幾時學人彈額頭……」壞毛病,得改。 「秀翎妹子,這丫頭的嘴巴沒個把門的,你盯著些,別讓她中邪似的胡說一通,往日我對她的管教太松了,你儘管勒著她打,別被她那張能言善道的嘴給哄了。」給我安分點,要是給人造成困擾,你的皮就繃緊了,小心抽你! 秋玉容眼帶厲色地瞪了女兒一眼,但事實上每個人都知道她是紙老虎,嘴上說得狠卻比誰都疼女兒,別說抽了,女兒掉一根頭髮她都心疼得要命,連忙買何首烏燉鳥骨雞給女兒滋補。 「玉容姊姊別說笑了,荷姐兒可比我能幹多了,我還指望她讓我靠呢!妹妹就是個不成事的,一旦『孝』字壓頭就啥也幹不了。她比我強,會說話,黑的都能說成白的,我可沒這本事,你把她教得很好。」比她想像中好太多了。 她以為會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孩子,吃不飽、穿不暖,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,雙手粗得像被沙礫磨過,住在四面透風下雨漏水的茅草屋。 如果孟二元沒分家的話,也許會如她所想的落魄。 不過蔣秀翎看到的是磚屋紅瓦,地上鋪著不沾泥的石板,屋裡的茅坑倒水就能讓穢物直接流到屋外的糞坑,坑上蓋著蓋,坑邊種上各色各樣的香花香草,聞不到異味。 養了兩頭豬、一牛一驢,三十幾只能下蛋的雞,一大片自給自足的菜園子,種竹當籬笆隔出裡外,想吃竹筍往屋外一走就好,大筍、小筍、春筍、冬筍、麻竹筍…… 在這裡住了兩個多月,她發現東山村真是個好地方,有一半的村民是識字的,村裡面沒幾個刺頭,個個和善單純,最多碎嘴了些,說些閒話,卻不會暗地裡算計人。 直來直往很可愛,連互看不順眼也是直接開罵,罵完了回家洗衣燒飯,一天又過去。最重要的是孟家人真的對她的女兒很好,一家人都以女兒為主,女兒說什麼他們只會「好好好」,從沒聽過一句不行,荷姐兒的率性便是被慣岀來的,慣得有些嬌氣。 但總體上是好的,她很滿意,唯獨一件事…… 她看向莫長歡的眼神是不悅的。 先前孟淼淼和莫長歡已正式定親,交換了庚帖,由莫放野親手寫的婚書,縣太爺蓋的章,另一份婚書則寫上顧清荷、莫長歡的名字,章子蓋的是顧永貞。 原本蔣秀翎是不想結這門親的,她嫌莫長歡並無半點功名在身,也無官半職,整日遊手好閒的在女兒四周晃,來日養得起妻小嗎? 但莫放野說服她了,與其回府後被大伯、二伯當政治籌碼送人為妾,還不如和他的孫子定下婚約,至少有他在還沒人敢和帝師搶孫媳婦,她的終身不會被隨便許配。 聞言蔣秀翎先是一驚,繼而一想確實有這個可能性,以長房、二房他們的為人,的確會拿她的女兒做人情,做為攀上大樹的青雲梯。 於是她點頭了。 「別太誇她,小尾巴都往上翹了,你該管的還是要管,不然她最擅長得寸進尺。」多大的孩子就要她去面對一群豺狼虎豹,顧四郎夫妻真是不像話,讓個孩子替他們擋刀。 秋玉容十分不捨得讓女兒離開身邊,想跟她一起走,但是丈夫離不開東山村,還有幾十個學生要他教,她得留下來照顧丈夫和準備學生的膳食,沒法隨心所欲。 「娘,您說我話太多,可您還不是口水直飛,到底讓不讓人走?」像她。這話她不敢說出口,怕親娘心裡犯嘀咕。 為人女兒真不易。 「走走走,快走,省得煩心,你就是來討債的,走了我也好省心。」揮著手的秋玉容看似厭惡,但鼻頭已酸。 孟淼淼鼻頭一抽,「娘,別太想我,等我在京裡買了宅子就接您上京享福,不會太久的。」 以前她覺得錢夠用就好,小富即可,銀子太多容易讓人眼紅,招賊惦記,引來殺身之禍,畢竟小戶沒什麼靠山,因此沒想過做生意,只買幾個鋪子租出去,認為賺點固定的租金比較可靠。 可惜錢到用時方恨少,爹娘塞給她三千兩銀票,她才曉得他們幾乎把家裡可用的銀錢都給她了,就怕到了顧府人家不給她銀子花用,她苦哈哈的眼饞別人吃、用好、穿好,遭人取笑是鄉下來的。 「誰想你了,我……不想。」她一轉身,眼淚無聲地往下流,每往前走一步就越流越多,根本止不住, 她的淼兒呀…… 京城宅子貴如金,沒人相信孟淼淼有能力賺到買宅子的銀子,都當她說的是孩子話,但是心裡更心酸。 和長子說完話的孟二元抱住妻子,輕輕拭去她眼底的淚,目送和莫放野行人一起上京的車隊緩緩離開。 「怎麼了,捨不得?」看孟淼淼燦笑如花的臉兒一下子黯淡了許多,蔣秀翎忍不住出聲關心。 「是想了,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家。」仔細想一想,她真沒在外頭過夜,習慣了農家日升日落的作息。 她笑了,卻有點澀然。「是回家,回你真正的家。」 孟淼淼沒回答,在她心裡她還是孟家的孩子,顧清荷是另一個人,不是她。「娘還是跟我說說府裡的情形,免得我一眼瞎吃了暗虧,明槍暗箭我得閃,誤打誤中我多冤。」 聽著一聲「娘」,蔣秀翎心裡就歡喜了,「府裡以老夫人為主,她說的話每個人都要聽從,你祖父不住在府裡,和幾名妾室住在東城別院。你爹上頭有三個兄長,大老爺是目前的家主,也是侯爺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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