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夫人不當白月光 | 上頁 下頁
四十六


  一直以來她以為只有皇子在爭,還曾為被歸為太子党的黎府捏了一把冷汗,兩虎相爭必有一傷,若是太子落馬,首當其衝的是太子的老師,她祖父就是第一個被清算的對象。

  沒想到還有一匹黑馬潛伏著,遠在封地的瑞王不知備了多少糧草、戰馬,又有多少軍備、武器,而雙方萬一打起來……

  “阿笛,人人如你這麼想就好了,不貪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不妄生不該有的野心,對自己想要的依理取得,不做傷害他人的事情。”說得容易,做得困難,人心難測。

  “少作夢了,要是人人沒有貪念,這世間哪有樂趣?你的傷至少要再養半個月才能下床,不然老了會不良於行。”他差點傷到脊椎,刀口再鋒利一點,半個身子都剖開了,簡直是危中之危,差之分毫就去了。

  “可是我要面見皇上……”此事非同小可,他不親自和皇帝舅舅說清楚,只怕會牽扯不清。

  火候到了,黎玉笛倒出一碗黑稠的湯藥,端到他面前,“喝完五十碗這樣的湯藥我就准許你面聖。”

  “阿笛,這很苦。”她肯定加了不少黃連,趁機欺負他。

  “你沒喝怎知很苦?”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。

  皇甫少杭鼻頭一擰,“光聞味道就很苦。”

  “趁熱喝就不苦。”反正是他苦,她管他苦不苦,不吃苦哪知中藥的博大精深。

  “阿笛,你心腸硬了,居然說得出這麼無情的話。”黑瞳幽幽一睨。“你為什麼不製成藥丸子,你說那叫成藥。”

  “沒空。”她有,但不想給他。

  成為黎玉笛十來年,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一大碗如黑水溝水的藥汁,心裡惦記著還是一片一片的藥錠、一粒一粒的藥丸,隨著時間的進步,誰會喝苦到要命的中藥,那是自我折磨,能不喝絕對不喝。

  她能忍受的是四物湯、中將湯、枸杞、紅棗之類不苦的補品,所以她學醫的第一步是改良中藥的湯劑,製成藥丸。

  幾年下來她很少喝到水藥,大多把藥丸子當糖丸吞,因為她加了蜂膠,藥是甜的,沒有以往的苦澀味。

  “我家阿笛不疼我了。”他故作哀怨狀。

  “瞧瞧我眼眶下方的陰影,這三天不眠不休的照料你,你說我是不是自討沒趣?”生病的大男人像個孩子,也討起糖吃。

  “阿笛……”他試圖用可憐模樣軟化她。

  “喝藥。”她手中的藥變溫了。

  看到她半點不容情,皇甫少杭憎恨的瞪著湯藥,“你喂我。”

  “喝。”黎玉笛不知哪變出小湯匙,舀了一匙放在他嘴邊。

  她板著臉沒有一絲笑意,還在氣他讓自己受了傷。

  “苦。”真苦。

  “先苦後甘。”她又舀了一匙。

  “甘在哪裡?”他暗指她得給點甜頭嘗嘗。

  “這裡。”黎玉笛取出一把甘草往他面前一放。

  皇甫少杭傻眼了。

  這是甘?實在欺人太甚了。

  “噗哧!”

  一聲忍俊不禁的噴笑聲從門外傳來,一身英姿颯爽的趙婕雲走了進來,隨後是冷著臉,但眼帶笑意的皇甫鐵行。

  接著一臉歉意、微露尷尬的黎仲華夫婦也進屋來,兩對家長都來了,本該不自在的小兩口反倒落落大方,黎玉笛放下碗先向未來公婆行禮,等他們頷首再走向爹娘。

  行雲流水般的大方儀態讓兩對父母都贊許,頻頻點頭。

  “你們來幹什麼,看你家兒子的慘狀嗎?”皇甫少杭一開口就是欠打的語氣,讓人很想痛毆他一頓。

  “不孝子,爹娘專程來看你還擺臉色呀!要不是我們就你一個兒子,誰管你死活。”趙婕雲裝腔作勢揮動拳頭。

  她心裡還是心疼兒子受罪,若他不是她兒子,就不會有人針對他下手,讓皇家又少一名保皇黨。

  這一次有准媳婦的妙手回春救了他,那下一次呢?

  她不敢想像,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她不願承受。

  “那就再生一個。”他涼颼颼的說著風涼話。

  “混賬,你娘生你容易嗎?那時正在奪嫡的關鍵,你娘護著你皇帝舅舅一路逃出皇宮,因動了胎氣才早產生下你,你敢再讓你娘受一次生育之苦?”這個兒子是來討債的,剛出生時就該捏死他。

  聲如獅吼的皇甫鐵行嗓門嚇人,張蔓月母女動作一致的用手捂耳,轟隆隆的回音卻還在耳中震盪。

  “爹,你嚇到我媳婦了,這裡是黎府二房不是軍營,說話就說話,不用吼。”他那大爺性子老改不掉。

  看到親家母和兒媳婦的動作,皇甫鐵行哈哈一笑,“我習慣這種說話方式了,別見怪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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