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夫人不當白月光 | 上頁 下頁
二十六


  從嫡支旁系一共挑出五個嫡出的姑娘,年紀也相當,太小就不合適了,畢竟人家挑的是媳婦,而且送個庶女上去不是給人沒臉嗎?誰聽過皇家人以庶為妻,那才是大笑話。

  誰知臨出門黎玉仙就來鬧,還祭出老夫人這尊大佛當靠山,別人去得了她為何去不了,她也是黎太傅的孫女。

  這一鬧真是丟人現眼,偏偏偏心的老夫人也來湊熱鬧,其他嫡出姊妹面面相覷,莫可奈何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,要不然去晚了,別人又有話編排,讓她們更無地自容。

  「你、你這是什麼意思!」黎玉仙爭取到出門機會,卻在搭馬車時又鬧起來。

  「你不曉得嫡庶有別嗎?我和妹妹們是嫡女,自是坐大一點的馬車,你是庶出,有輛車坐坐就該感激涕零了,要是不想去大可說一聲,不要耽誤其他姊妹。」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,出門不照照鏡子嗎?

  「是嫡是庶有什麼關係,我們都姓黎,憑什麼厚此薄彼,我也要搭大馬車,誰來趕我都不行!」黎玉仙仗著有祖母的疼愛,對隔房的堂姊妹很不客氣,大呼小叫地先聲奪人。

  但是她唯獨不敢對嫡姊高聲,她自個也說不上來為何,瞧見嫡姊平靜無波的雙瞳,冷不防就打個激靈,從心底生出一絲懼意。

  「那你就搭吧,看你看上黎府哪輛馬車,我先走一步了,你們慢慢嘴皮碰嘴皮吧。」

  黎玉笛看也不看庶妹一眼,在喜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,同行的是她的教養嬤嬤胡嬤嬤。

  「等一下,我也是二房……」她也想上馬車,這輛華蓋馬車又大又氣派,帷幕綴著七彩纓珞和玉石。

  黎玉笛掀起金絲織就的簾子,從車窗探出頭。「那真抱歉了,這輛馬車是我大舅舅送我的十三歲生辰禮,你要是眼紅,叫你舅舅也送你一輛,我們財大氣粗,有點俗氣了。」

  前頭駕車的中年男子拉低草帽一笑,暗歎:小姐這話真膈應人,把人氣死了還不用擔責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雙頰一紅,羞得眼眶蓄淚。

  當年老夫人嫁到黎府已帶走李府一半的家產,秦婉兒再入門,想著她能扶正的秦府家主又送上豐厚嫁妝,起碼面子上好看,不輸張蔓月太多,反正他們往後也有好處可撈。

  可是秦婉兒入門後不僅當不了平妻,還見不到丈夫的面,甚至連二房的主院清風齋也進不去,堂堂的千金嫡小姐淪為小妾之流,之後黎府二房形同無人,就她和當時肚子裡的孩子。

  她若是爭氣點生個兒子,還能藉著老夫人的勢掌理沒有主子的二房,趁機奪權,謀取二房分例下的家產,偷偷轉移其田產、房契,將黎仲華名下的鋪子收為己有。

  偏偏她什麼也沒能做,何況又生了女兒,於是,一門心思放在老夫人身上,討好她、親近她,把她當親娘看待,藉由孝道站穩腳步,欲將出走的黎仲華逼回來,她心裡念著的只有這個男人了。

  因此她疏於與娘家人走動,也忘了信誓旦旦要幫扶日漸沒落的秦府,等有一天她回過頭想求助父兄時,他們語重心長的對她說:自求多福。

  誰說張家窮了,眾人都以為他們流放西北九年,身無分文,但在押解途中,他們一群人遇到山匪來襲,這群兵勇出身的漢子反將山匪打回去,還將土匪窩洗劫一空,得銀數十萬兩。

  所以一到地頭,張家人一點苦也沒吃到,加上他們將所得銀兩捐出一半添購軍備、糧草,獲得軍中兄弟一致讚揚,又拿出一些銀子買屋置地,安頓老弱婦孺,然後青壯兒郎全投身軍旅。

  打仗是件很賺錢的事,對張家人而言。

  因此他們是帶著幾十輛家產回京的,富得流油,財氣逼人,反觀秦府是一代不如一代,想靠女兒翻身,結果卻翻到溝渠,落得滿嘴爛泥,越靠越落魄,還得靠老夫人救濟。

  「東叔,走了。」

  馬鞭輕揮,兩匹踏雪無痕的馬緩緩往前走,全身漆黑的馬身唯有四蹄雪白,還是雙生馬,步伐一致。

  見黎玉笛的華麗大馬車走了,其他黎府姑娘也趕緊上車,她們才不落於人後,沒人在意黎玉仙有沒有馬車坐。

  最後她臭著臉上了小馬車,心裡記恨著黎玉笛對她的羞辱,她想,等她被挑中了便要好好回敬不把她當一回事的嫡姊,什麼嫡庶有別,這一巴掌一定要狠狠地打回去。

  只是到了護國長公主府邸,黎玉仙的自信盡失,在看到眾多千金個個花容月貌、閉月羞花,舉手投足間皆如畫一般美麗,優雅而得體,讓人看了之後自慚形穢。

  這便是嫡庶之間的差別嗎?

  為何祖母從不教她?她只要她聽話,做個溫順的孩子,總說女子終究要嫁人,學好了琴、棋、書、畫便能攏住男人的心,在後宅中男人的寵愛非常重要,不可或忘。

  但她們這些貴女都在做什麼呢?一屈身、一甩裙,蓮步款款,就連身為女子的她也看得目不轉睛,何況是小侯爺。

  她輸了,敗在她眼界小,沒能看清楚所學不足。

  「你那庶妹看來心如死灰,你要不要去安慰她?」

  「三師哥?」

  聞聲不見人,微微一怔的黎玉笛左右張望,但她看到的全是陌生的臉孔,沒有一張熟悉的容顏。

  「不要左顧右盼,你看不到我,你瞧見槐樹旁的小徑沒,直直往前走。」她夾在一群爭奇鬥豔的貴女間十分突兀,如同百花群中多了上棵淩霄,與眾花格格不入。

  她搖頭。

  「不用擔心,胡嬤嬤是我的人,她是宮中放出的教養嬤嬤,知道分寸。」看出她的遲疑,不遠處的皇甫少杭好笑的再二次傳音入密。

  哼!她就知道不對勁,她娘回京不久又不常往府外去,偏偏當用人時正有人上門自薦,當時她們母女倆還以為胡嬤嬤遇人不淑,這麼好的資歷居然找不到願意雇用的東家。

  黎玉笛擰著眉,暗暗想著二房院落還有幾個人是三師哥安排的,她不是不識好歹,有好的護院還嫌人多事,而是不想有被監控的感覺,自己做的事被一一回報。

  「生氣了?你這性子真受不得氣,我也是為了你好,你們二房自成一處是快活愜意了,可你有想過大房、三房他們怎麼想嗎?」雖不致兄弟相殘,但至少有說不明、掰不開的小絆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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