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夫人不當白月光 | 上頁 下頁


  也就是說除了訂船位外,其他事都由黎玉笛幾人自己來。冷眼旁觀的黎府下人像得了誰的指示,一動也沒動,純粹只是接人,負責將人送上京就沒他們的事。

  “娘,我們要回去嗎?”黎玉笛望瞭望面頰消瘦得厲害的母親,以她的意見為主。

  未嫁前的張蔓月是圓盤臉,雙頰略微有肉,愛笑,性格開朗,有著武人的颯爽和英氣。

  可是在懷黎玉笙時因落水緣故傷了身體,一度差點小產,在缺衣少食的莊子上她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虛弱,眼看著就要撐不下去,不少人等著看她一屍兩命。

  可是已經換了芯子的黎玉笛不認命,莊子就位於山腳下,因此她常趁人不注意時進山找些吃食和藥材,用最克難的方式保全身邊的人,讓他們能吃飽穿暖,不致挨餓受凍。

  藥王谷便是她無意間發現的,當時她被一頭山豬追得無路可走,幸好發現一條夾在山壁間,入口被雜草和藤蔓遮蔽,幾乎可說是在山洞裡的山路。

  為了逃命,她也顧不得裡面有沒有更兇猛的野獸,先進去再說。

  沒想到她走了將近兩個時辰,出口竟是一片藥田,當時她想也沒多想的採摘起她認識的藥草,救急也好補身也好,總歸都有大用,尤其是開著白花結紅果的人參,她一個都不放過,連挖了七、八株。

  因為她個子小,趴在藥田當中挖藥草根本沒人瞧見,等到有人發現一個“筐”在走動,她已經把別人的藥田挖得坑坑洞洞,慘不忍睹。

  聞訊而來的穀主東方亮氣到臉漲得通紅,可是一見到盜藥者的個頭,即便氣得內傷也沒得求償。

  能打嗎?能罵嗎?

  那只是一個孩子呀!

 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老半天,沒法發落人的東方亮只好問小女娃,“你懂藥草嗎?”意思是她白白糟蹋了他的好藥材。

  而黎玉笛奶聲奶氣的說出她摘了什麼藥草,藥性如何,用在何處,如何發揮最大藥效。

  東方亮一聽大為吃驚,又問她常見草藥,兩人一問一答,竟有忘年之交的勢頭,他太滿意這個口齒清晰的小娃兒。

  而後東方亮又拿出一本醫書問她識字否,黎玉笛拿過書翻了幾頁,一字不落的背了下來。

  這下子東方亮不只是驚訝,而是驚喜了,追著小娃兒要收她為徒,他要將畢生絕學全教給她。可惜黎玉笛對習醫不感興趣,以時辰太晚為由循原路回去,將小小的背影留給他。

  不過東方亮豈會放過這株好苗兒,多次開口收徒,還不收錢地替她娘診脈,可是小娃兒說不要就不要。

  直到張蔓月難產,黎玉笛不得不求助東方亮,她才體會到求人不如求己,如果自己有一身好醫術就不用受制於人。

  於是她真心的磕頭拜師,不到五年就把師父一生的絕學給學全了,加上她知道不少現代醫學知識,中西醫並用,反而在醫道方面更勝師父一籌,做師父的倒要求教徒弟。

  黎玉笛曉得開刀、縫合、消毒、術後感染等等的知識,她雖不是醫生,沒拿過手術刀,但她有個室友是外科醫生,從那裡多多少少瞭解一些治療方法和用藥方式,如今被她配合中醫加以運用。

  山裡什麼最多,野獸最多,他們沒有臨床經驗就捉動物來實驗,一個個開膛剖腹,活下來的便放生,死了就成為盤中飧,供獻牠殘餘價值。

  一次、兩次……十次、百次……次數多了也上手了,就慢慢地用在人的身上,從簡單的縫合做起再往艱深的入手。

  而這無疑一個“敢”字罷了。

  久而久之,黎玉笛練就了無人能比的醫術,遇到情況較嚴重的病人,東方亮便會讓她出手,不過她還是以照顧她娘,調養好她娘的身子為主。

  “不回府我們能去哪裡呢?傻孩子盡說傻話。”九年了,她終於回來了,她的孩子不再流落在外。

  面帶憂色的張蔓月摸摸長得肖似她的女兒,又看向大兒子俊秀的面龐,最後拉住小兒子的手,一家四口都在。

  “娘不怕他們再害你嗎?”女人為什麼要向傳統屈服?婦德、婦容、婦言、婦功是個屁。

  黎玉笛準備了上百種的毒藥,誰要不長眼撞上來就別怪她了,她這人最喜歡雞飛狗跳的熱鬧。

  張蔓月苦笑,眼底閃著為母則強的堅毅,“是你們的,娘一定為你們搶回來,簫哥兒是咱們二房的嫡長子,日後二房由他掌家,娘不會平白將屬於你們的一切拱手讓給另一個女人。”

  說她全然無怨無恨那絕對是騙人的,得知丈夫在婆婆的算計下與表妹有了肌膚之親,她覺得自己的天在眼前崩塌,碎成一片片,再也拼湊不起來。

  那時她有將兩人撕碎的念頭,可是她能親手殺了孩子的父親嗎?

  當丈夫心如死灰的跪在她面前痛哭失聲,她腦中一片茫然,什麼也做不了,他哭著求她諒解,並以己身發下重誓。

  她知道,被下了藥身不由己的他才是最痛苦的人,他同時受了雙重傷害,一是母親強勢的介入,不惜設計他;二是他和妻子的這個家被他親手毀了,他犯了最不該犯的錯。

  真是諷刺,當娘的不象話,居然因為不喜媳婦,竟將十月懷胎的親兒子當物件,隨興致賞人。

  張蔓月恨的是婆婆的無情,也怨丈夫輕而易舉被人算計,可是丈夫事後的作為讓她怨不了他,夫妻重修舊好,兩人都有意無意地當沒這件事發生,裝聾作啞繼續過日子。

  只是他們肯放下,老夫人和秦婉兒卻不甘心遭人忽略,一次又一次地想從中破壞兩人的感情,最後找到機會,調開能當家做主的男人,使出最惡毒的一招——誣陷張蔓月偷人,一舉除掉後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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