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夫人百無禁忌 | 上頁 下頁 |
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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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冰雲深信母親會好起來,拖了這些時日不就是為了多活幾年,她放不下他,沒看他兒女成群豈肯瞑目。 「你這是徒勞無功,平白讓娘受苦,娘撐到現在已經很辛苦了,就讓娘安心的休息吧。」也就是一口氣拖著而已,還能救得活嗎?五弟根本是在無理取鬧,把事情鬧大好昭顯他孝順。 「就因為她撐到現在才要更努力,我剛成親,還沒生下孩子,她怎麼能休息,娘答應要給孩子取小名,還沒做到前,她不會輕易離去。」娘一向說話算話,信守承諾。 「你這人的腦子老是轉不過來,你看看娘,她像還活著的樣子嗎?若是胸口沒有細微起伏,根本就是死了。」他當母親只有他一個兒子嗎?只有他最孝順,其它人巴不得娘早死……解冰鋒略有心虛,他便是盼著母親死的人。 一屋子的老老少少,沒人提起解冰雲成親一事,也無人說要見見新夫人,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見周靜秋的存在,有意無意的忽略她。 在這緊要關頭,除了五房外,另外四房的人都不希望老夫人清醒,他們瞞了這些時日,就是不想老五在重要時刻趕回京城,讓老夫人悄悄地去,悄悄安葬在祖墳裡。 誰知安國公會去信一封,把人大老遠的召回來,還趕在老夫人未斷氣前,這教大夥兒心裡吊著一口氣,都感到很不安。 「爹呢?」解冰雲問道。 「爹的身子不舒服,忠伯扶他回房休息。」解冰鋒在心裡怨怪爹多事,不然他也不用費事應付這頭蠻橫的犢子。 徐忠是安國公府的世僕,徐家世代是解府的家生子,為人忠義,有橫膽,以前是安國公的親兵,如今是府裡的總管。 知道父親不在的原因,解冰雲又走回床邊,坐上床沿,雙手微抖的將母親瘦得見骨的手包在手中。「娘……」 「你剛回來,先去梳洗一番,一會兒再過來。」解冰鋒想著法子不讓麼弟守在母親病榻前,看到他年輕俊美的臉龐,解冰鋒想到自己已然老去的年歲,髮鬢已出現斑白。 長子已老,而幼子年華正盛,明顯的差距讓人看了心齡,又有些妒恨,我生君未生,君生我已老。 「不了,我想多陪陪娘,跟她說說話,也許她聽到我的聲音就會醒來。」解冰雲神色憔悴,眼神哀傷。 解冰鋒一驚,心想著以母親對麼弟的疼愛,說不定真會因為他的叫喚而清醒,只好再勸道:「別做傻事了,娘根本設有知覺了,哪曉得你是誰,她睡得很安寧……」 「人太多了。」 驀地,一道清亮的女聲揚起。 「什麼?」誰在說話? 「老夫人說了,人太多了,擠了一屋子讓她無法喘氣。」周靜秋宛如冬雪中一株紅梅,傲然葉蕊。 「你……你在胡說什麼,娘怎麼還會開口。」心中有鬼的二爺解冰庭站得老遠,一雙驚恐的眼不時地轉溜,就怕看到不該看見的白影。 「我聽見了。」周靜秋面不改色,說得煞有其事。 「這位姑娘,我不知道你是誰,但是請你不要在我們安國公府胡言亂語,要不就只好請你出去了。」一名面色威嚴的婦人走了過來,身著檀色繡吉祥如意紋祆子,手裡套了一隻纏金羊脂白玉手鐲,看來華貴而威重。 「大嫂,你眼睛瞎了嗎?沒看到她挽起婦人髮髻,滿屋子的解家人就她一個眼生,當家主母做久了也會腦鈍,她是我的妻子,你的弟媳,安國公府五夫人。」護妻的解冰雲將妻子拉到身邊,說的話如冰雹子,砸得人又痛又狠。 「大嫂。」周靜秋一福身,神態淡然。 「五弟,你那是什麼口氣,當個小小七品官就得意了,她是你太嫂,不是府裡的婆子,由不得你大呼小叫。」真是太不像話了,長嫂如母,他居然對著大嫂冷嘲熱諷。 見不慣他張狂作風的解冰鋒也出聲了,只不過他是為了自己的面子,麼弟對大嫂不敬便是沒把大哥放在眼裡,被人硬生生的打臉怎能置之不理。 「相公別生氣,五弟也是著急娘的身子才口不擇言,娶妻娶賢,妻賢夫禍少,我看五弟是受了影響,性子也變得暴戾些。」大夫人看了一眼周靜秋,未指名道姓,可是非常明顯的暗示家宅不寧源自不該出現的人。 「大嫂是見不得我有「活著」的妻子是不是?在三個未婚妻接連出事後,你認為這一個也應該是死人,不死你心頭氣不順,是吧?」解冰雲話鋒淩厲,刻意強調活著兩字。 目光一閃的大夫人眉頭緊蹙。「五弟這話說得甚重,大嫂怎會不盼著你早日成親生子,開枝散葉為府裡添人添福,只是咱們安國公府也不是誰想進就進得了,連淮陰知府的庶女都只是你大哥的妾,她何德何能棲高枝。」 她的意思是,她不承認這門親事,也不認這個五弟媳。 「我問過你了嗎?你也太多管閒事,我有爹有娘,還輪不到你做主,大房的手伸向五房,大嫂的心思好深呀!」解冰雲毫不客氣地當眾給她難堪。 娘的病情讓他心急如焚,連日的奔波又教他身子勞累,一口氣還沒歇過來,又得面對自家人的攻訐,他不想再忍的爆發出來,不管是誰都不留情,言詞犀利得令人招架不住。 從被迫離京到匆促返回,這其中不乏有大嫂的手筆,他忍得了一時,卻不願意長久忍受,讓跟著他千里奔波的妻子也受到不公的對待,委屈地受人嘲弄與奚落。 他這是一肚子火爆發了,誰冒頭燒誰,逮著一個是一個,燒成啞巴嗓就不會有人多話了,嘴兒閉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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