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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§第五章 看個賽龍舟也出事

  「姊姊,我們在這裡,你快過來!」

  五月五,慶端午。

  河面寬敞的女兒河上,停泊了教十艘小船,幾艘畫龍點睛的龍舟一字排開,等著擂鼓振聲。

  每年五月是龍舟競賽的慶典,從初二開始便有零星的比賽,選出各鄉鎮各村的代表,待到端午佳節再一決高下。

  到了初五,在擲粽入河祭拜屈公後,焚香敬天三擊鼓,正式比賽便開始進行。

  不想引人注目的周靜秋故意拖到開場後才現身,因為她實在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,嫌吵。

  其實她沒打算參加龍舟賽會,她既不呐喊,也不搖旗,一群男人賣力劃著龍舟奪鏢和她有什麼關係?

  偏偏家裡兩個小傢伙軟磨硬纏的,讓她煩不勝煩,只得點頭,一早讓夕奴做了鬆軟的糕餅,好讓兩隻容易餓的小鬼隨時取用,發育中的孩子特別能吃,也吃得多。

  只是她沒想到弟弟的眼睛這麼利,她才剛到就被發現了,原本想悄悄靠近的計劃泡湯,周曉冬揚聲一喊,不少人的目光順著他看的方向拎向她身上,讓她有種被毛毛蟲爬滿一身的感覺。

  好想掐死他呀!這個成事不足、敗事有餘的小內奸。

  「小聲點,你是唯恐人家不知道我是你姊姊嗎?」太丟臉了,兩頰熱燙熱燙的,快起火了。

  孩子都愛熱鬧,周曉冬也不例外,他雙眼晶亮,十分興奮的揮著手,和小敢兩人一蹦一跳的。

  「姊姊,劃龍舟,你看,好多人。」沖出棚子的周曉冬拉起姊姊的手,往最大的涼棚走去。

  劃龍舟雖是老少鹹宜的比賽,可是還是有貧富之分。

  每年到了四月中旬,縣衙便要淮備棚子的分配,他們不負責搭建,由各家各戶來登記,依銀子的多真來決定觀看的位置,繳得多的人就畫地寬一些,能容納一府家眷,沒錢的人就草席一卷,往犄角旭旯待著去,少往前擠。

  萊陽縣衙庫房無銀又如何,還是能辦好今年的龍舟大寒,還辦得有聲有色,不下往年的熱鬧。

  想想看光收那些棚子的錢有多少,女兒河兩岸大大小小的涼棚搭了四、五百座,新任的縣太爺鼓勵大家用銀子買歡樂,出資贊助此次的盛會,誰捐得多就往前排坐,看得更仔細,銀子掏得少的就往後站,能看得見就不錯了。

  因此今年的賽龍舟不但贏家的前三名得了銀子,還有商家白米捐獻,庫房也進帳了,足足兩千多兩,暫緩銀庫的窘迫,衙門內的眾人也有月俸可領,不用勒緊腰帶過活。

  窮的是縣衙,富的是百姓,要不是前知縣太貪心,把庫銀花光了,解冰雲何必絞盡腦汁打縣裡富戶的主意,不過這也讓他瞭解了一件事,要繳稅,人人喊窮,找出無數的藉口拖延,可為了爭面子,拋金子丟銀子也在所不惜。

  縣官不如現管,天高皇帝遠,繳稅繳到國庫裡沒人知道你是誰,可是直接送到地方官手裡,那可是功勞一件,日後在縣裡橫著走,無權無勢的老百姓見了人還得喊聲爺。

  「你站好,不要亂跑,小心跌到水裡,還有你也一樣,別一直傻笑,女兒河裡多少冤魂,一年要死上幾十個。」周靜秋先拉住弟弟,將他歪掉的束髮扶正,再指著膽大的小敢,不許他到河邊玩水。

  女兒河全長五百六十多裡,從上頂鎮的山頭流經萊陽縣,又往下游縣城流去,貫穿三座府城,河水並不湍急,可以說是平靜,但是越平靜反倒越兇險,底下暗潮洶湧,還有漩渦,不少人下河戲水,最後一命嗚呼。

  萊陽縣的治安還算不錯,很少鬧出人命官司,因此周靜秋最常接的屍檢便是溺水而亡,一個月好幾起。

  「姊姊,我不是孩子了,你別老是喋喋不休的叨念著。」等他考上童生就是大人了,以後這個家由他支撐。

  十歲的周曉冬認為自己是家裡的頂樑柱,應該由他來照顧爹和姊姊,而不是總讓他們保護著他。

  「師父,我不是在笑,我是高興,劃龍舟很好玩,過兩年我也要組隊參賽。」小敢有自信一定會奪冠。

  龍舟賽事分為老、中、青、少四組,最年長的以五十歲為限,參加老人組,而年滿十二才能加入少年組。

  每年約有一百多隊進行汰寒,到了五月初五這一日剩下不到一半,敬老尊賢由老人組先比,而後是少年組,青壯年組最後,由已時開始出舟,申時三刻結束。

  「兩位有志少年,回你們的座位上坐好,要麼乖乖地看龍舟,否則給我回家。」太久不抽都皮癢了。

  周靜秋臉一板,眼一橫,口氣軟中帶硬,不容糊弄,蔫了的周曉冬和小敢低垂著頭,一副家有凶獸的可憐相。

  只是一到掛了茱萸的涼棚時,蔫了的人反而變成周靜秋,偌大的棚子裡坐了滿滿的人,其中坐在正位的,赫然是一縣的地方官——解冰雲。

  他神色凜然的挑眉一視,教她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,分外為難,最後她還是決定走為上策。

  「你要去哪裡?」

  輕輕一喚,轉身欲離去的人兒腳步一僵。

  「大人,我走錯棚子了。」想也知道以她家那點銀子能搶到多好的觀看席位,有老鼠粑粑大的地方踮著腳尖看是天大的福氣了。

  都怪周曉冬帶錯了路,把官家大棚當成自家小棚,害她沒瞧仔細跟著亂闖,鬧了個大笑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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