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福來祿至 | 上頁 下頁
三十五


  “我也有看到,小姐中毒的那幾天,你一直在屋子外走來走去,看到服侍小姐的丫鬟走出房門就捉著人家的手臂直問:“死了沒,死了沒,她到底死成了沒?”一臉很著急的樣子。”狐小小站了出來,右手臂似乎有傷,以白布包了一大包。

  “你胡說!我才沒去過湯負心的院落,你少造謠。”她氣急敗壞,臉也漲成紫紅色。

  他仰起下巴,以鼻孔睨人。“不信去問問紅兒姊、杜鵑姊、紫雀和魏嬤嬤,她們都可以作證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  狐小小起了個頭,馬上又不少人主動跳出來指證席玉奴這幾天特別奇怪,還有人宣稱看到她和席豔娘在後門外交頭接耳,就連席玉奴的丫鬟環兒也怯生生的說她曾在整理床鋪時,看到席玉奴枕頭下面壓了一包藥,她看了一眼沒動它,過了兩天就不見了。

  今天看到姑爺手中的藥紙,和那天所見幾乎一樣,其中沒燒著的一角沾了墨,是她不小心碰到未幹的硯臺沾上的。

  環兒和席玉奴一向很親,可說是她的左右手,此話一出可信度極高,一些靠得近的下人伸長了脖子,欲看姑爺手裡捏的藥紙是否真有指印墨漬。

  湯負心厲聲問:“席玉奴,你還要狡辯嗎?”認證物證俱在,由不得她狡賴。

  “你……你們污蔑我!”她面色發白,修得尖尖的指甲因握成拳頭而刺入肉裡。

  湯負心再度嬌懶神態搖著小扇,面上笑容可掬。“那麼就把席豔娘送入衙門,請向來清廉公正的丁捕頭來帶人,聽說他手下無懸案,再難辦的無頭公案一經他的手,自會水落石出……”

  “等一下,我說,不許動我娘,毒是我下的,和她沒有任何關係,你們有什麼事儘管沖著我來。”娘親是她的罩門,她自認為湯負心對她頂多口頭教訓,可她娘卻不一定,有可能成為替死鬼。

  “為什麼要害我?”她想把她教好才讓她住進湯府,可惜恨鐵不成鋼,還是想了席豔娘不甘屈于人下的性子。

  “哼!你好意思問我為什麼?我和你都是爹的女兒,你什麼都有,有財有權有好姻緣,但是你給了我什麼?我連爹的本姓都不能冠,在湯府是尷尬的存在,雖是二小姐卻名不正、言不順,沒人當我是一回事。”下人瞧不起她,背地裡都對她愛理不理。

  “就為了這個你要我死?”她怎麼不問問她這十七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?表面上是大權在握的湯府大小姐,實際上是等死的藥罐子,每日活在恐懼中。

  其實她很羡慕席玉奴,有健康的身體,還有疼她、照顧她的娘親在身邊,即使席豔娘的為人不值得讚揚,但終究為女兒著想,一心護著她。

  “你死了湯府便無人做主,爹是個沒主見的人,湯知秋想當家卻心有餘而力不足,撐不起整個湯府,我和娘這時候進入正好掌控湯府。”湯府只能有一位小姐,那就是她席玉嬌。

  是被捧在掌心上的嬌兒,不是奴才,那就是她席玉嬌。

  一聽完她不滿憤慨,湯負心抿了抿唇,心中說不出是怒還是痛,頭一偏看向玉石屏風後。“爹,你聽仔細了,不是女兒挖個坑讓她跳,而是她要我死,我仁至義盡了。”

  一聲低低的啜泣聲傳出,老淚縱橫的郭敬文從屏風後頭走出來,臉上滿是羞愧和對小女兒的失望,一邊抹淚一邊哽咽,十分痛心管教不當,養出個豬狗不如、喪心病狂的孽女。

  “心兒,爹真的錯了,爹不該要求你接她進府,她是在……唉,你放過她這一回把,將她逐出府,爹不會再為她求情了。”手心手背都是肉,要他如何割捨。

  養不教,父之過,全是他這做爹沒教好女兒。

  “你要我就此作罷,不再提起此事?”湯負心挑眉。

  聽見這話,不只湯府的下人群起激憤,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祿至也抬起頭,神色冷峻地直視偏心的郭敬文。

  “好歹是姊妹,再有不是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,何況你又沒事……”呃!女兒女婿的表情怎麼一下子變得好難看,他說錯了什麼?

  “沒事?”湯負心面上笑著,心卻猶如被人狠刺一刀,持刀的人還是她的親爹。“是不是要我死了才叫有事?原來爹也像席家母女一樣想要我早點死,省得有人管你住、管你吃、管你拿湯府的銀兩養外室。”

  “心兒,爹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他越想解釋越解釋不清,心急得話都說不好。

  “既然爹說打斷骨頭連著筋,那麼我就斷她兩根腿骨,讓她沒本事再做亂。”這一次,席玉奴能下狠手害她,若是輕饒她,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想出惡毒的伎倆,連秋弟連相公都害?

  “什麼?你……你要……”郭敬文驚得兩眼圓凸,倒抽了一口氣。

  “你敢動我一根寒毛事實,我背後可是有你動不了的靠山,見官就見官,我就不信有誰敢辦我。”若是扯出那個人,連縣令都會急呼呼地直喊退堂。

  見席玉奴一臉老神在在的樣子,湯負心眉頭一蹙,懷疑內情並不單純,可能牽扯上她惹不起的人物。

  就在她猶豫該不該問下去的時候,一群官兵沖進來,而帶頭的竟是陶一飛。

  “你說莫縣令懷疑我們湯府販賣私鹽,利用販鹽賺取暴利?”

  這是哪裡傳出的不實消息,鮮少出門的她何時和鹽販子搭上線,甚至將鹽運到外地販售?

  “每次,根據密報,湯府近日來有大批來路不明的銀兩湧進,幾個賬房忙著理帳,一箱一箱的元寶堆得牆高,每口箱子都快滿出來了。”陶一飛臉上滿是狡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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