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福來祿至 | 上頁 下頁


  祿至瞧了瞧面泛青紫的女子,眉間微微攏起,“你不想活了嗎?”

  “我……我想活……”她還不能死,偌大的家業和幼弟還需要她,她不可以就此闔眼。

  “想活就不要開口,聽話並不難。”若非受狐小小所托,他才不願救人。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閉嘴。”再多說幾句命都要沒了。

  這聲低喝讓湯負心一僵,面容帶著羞愧和懊惱,消退的紅暈又悄悄浮上雙頰。

  是羞赧,是氣憤,也是無能為力的妥協,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本事,想活命就只能靠他。

  祿至睨她一眼,抱起終於終於安分的女人往涼亭外走,這湯小姐真是太難搞懂,像福娃多好,雖愛胡鬧卻傻乎乎的,一眼就能看透,喜妞是頑皮,古靈精怪,可也是明明透透的小人兒,就連不愛說話的阿壽也不難理解,除了性子冷了點……就她一根腸子拐七十八個彎,看似聰明偏行傻人路。

  他不懂人間女子,對她們的情緒起伏很無言,尤其是吞了金丹的這一位,無法用常理去揣測她的心思,也納悶她為何表情多變,時冷時熱。

  “夏先生,你要抱著我們家小姐到哪裡?”寫翠、畫眉等丫鬟神色緊張,緊盯著他。

  “進房。”

  “進房?”四人臉色大變,氣急敗壞地擋在他面前,胳臂大大張開,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樣子。

  “還要一張床。”他說道。

  “什麼?!”四張發白的臉齊齊盯向他,只差沒掄起菜刀砍人。

  “總要把她放在床上才好救治,老師抱在臂上不好行事……”他眉頭又皺起,不太明瞭地瞧著同時松了一口氣的四名丫鬟,“你們也病了,臉色忽紅忽白?”

  寫翠吐了一口氣,故作若無其事的在前面引路,“小姐的閨房在這邊,讓奴婢們服侍小姐和先生。”

  “不用了,你們先下去,我救人一向不許有人在側,容易分心。”他揮揮手,不留半個丫鬟。

  他救人用的是仙法,豈能任人旁觀,一有閃失便會驚動上頭,到時他們私自離開仙居一事就見光了。

  他俯下身對躺在床上的女子說了一句閉眼,隨即口覆芳唇,緩緩吐出仙氣……

  湯負心像是睡了一個長長的覺,很舒服、很通暢,仿佛被祥雲輕輕托住,她躺在棉花一樣的雲裡,既安穩又寧靜,全身舒坦得不願醒來。

  可在意識模糊間,她忽又想起一件令她皺眉的事,羞得無顏見人,臉頰發燙,也讓她氣憤不已,只想找那個人討公道。

  只是她身子太乏了,只想繼續安眠,突然,一道男音傳來——

  “金丹僅能壓制你體內的絞痛,兩年後,還是會魂歸地府。你一出生就上了根本,我只能儘量讓你剩餘的日子平順些,不讓病痛折磨到最後……”

  這個絮絮叨叨的男人是誰,他不知道他很吵嗎?簡直是吵死人……等等,她想起他是誰了!

 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,湯負心不准自己再睡下去,睫羽如蝶翼般輕輕顫抖,她睜開秋水瞳眸,含羞帶怒地對上俯身低視的黑幽眸子。

  兩人同時一怔,有些說不清、道不明的迷離情緒糾纏著,四目相望,真有點男女間的小曖昧,但是……

  啪!一聲,非常響亮。

  “……你為什麼打人?”臉歪了邊的祿至頰上有著十分明顯的巴掌印,他『不恥下問』以求明白。

  “你……你還有臉問我,你之前對我做了什麼,你怎麼可以那麼無恥,趁人之危……”她氣得漲紅臉,眼眶蓄滿委屈的淚水。

  他還是不懂自己做了什麼,惹得她淚眼汪汪,困惑地抹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。“人的壽命本來就不長,我沒辦法替你延壽。”

  祿至以為她是生氣他告知她只有兩年壽命,她難過傷心才想找人出氣,而他比較倒黴首當其衝。

  “你不是神,憑什麼替人延壽,我指的是你對我……對我……”她說不出口,只能氣憤地指著他,不停掉淚。

  “我對你如何?”難道他導入她軀體的仙氣並未被她吸收,反而帶出其他不該有的紛亂?

  如果手上有一把刀,湯負心相信她會狠狠地插向他心窩。“你還想裝傻,當沒這回事嗎?你怎麼這般卑劣,以治病為由欺淩弱女!”

  他有點傻了,聽不懂她所言為何。“你能說清楚嗎?我到底犯了什麼不該犯的錯誤?”

  “你……你居然……還要我說出口……”她又羞又惱,扯著蓋在身上的海棠錦被。

  “你不說,我如何得知錯在何處。”有錯便改,有過便補救。人與仙皆同,此乃修行之道。

  湯負心從未這般氣過一個男人,她的被角被擰成麻花,水眸狠瞪他。“別想不承認,你用你的唇碰了我的……我的嘴……”聲音越來越小。

  祿至恍然大悟,柔聲解釋,“你誤會了,在下所為並非唐突小姐的清白,而是見你體內濁氣積於喉間無法排出,便以口就口吸出,讓你病氣隨之而泄。”

  沒說出口的是他用自身仙法為她體內做了一番洗滌,濁氣排出仙氣入,這才是拔病于一時,減輕疼痛。

  她一聽,腦子倏地一片空白,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。“但我是未出閣的姑娘家,你……你舉止太輕率,為什麼不叫我的丫鬟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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