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大齡鳳凰女 | 上頁 下頁
二九


  他冷嗤,「這輩子還沒過完,顧不到後代子孫。」

  升不起火又有個人在旁邊冷語嘲弄,加上這具身體易怒,鳳棲嵐難免有些不痛快。「你行你來升呀!我點高香讓你早登瓊瑤殿。與瑤池仙子同享仙樂。」

  「求人的語氣是咒人死嗎?」他搖著頭,對她不示弱的態度感到不以為然。有求於人就要低聲下氣,而非趾高氣揚。

  下了榻,他信步走來,衣袍翩然,長髮只插了一支白玉釵,足下是翠竹成林的軟緞雪靴,倒真有幾分仙子的風姿。

  她噘著嘴,模樣有令人驚驚的嬌媚,「本來就很難嘛!你看我手都打腫了,這火還是不合作,只冒煙不起火。」

  看到被她養得白哲不少卻微腫的大手,他為之失笑,「沒見過比你更拙更笨的升火丫頭。」

  「喂!你幹麼罵人,我笨手笨腳還不是為了你」她堂堂一個公主,幾時做過這種粗活。

  「為了我?」他怔悼。

  「沒有、沒有!你聽錯了,我只是一時好奇的想學做一些菜,偷師蓮香樓的大廚。」怕被他無情的舌劍嘲笑,她不敢承認千般辛苦只為他。

  鳳棲嵐一邊被濃煙嗆到猛咳,一邊又被煙霧燒得眼淚直流,她用升火的手抹去眼角的淚潰。

  「公主殿下,你一定要把我的臉搞成小花臉嗎?難道我和你仇深似海?」墨盡日語氣頗為無奈,連他自己也沒發覺他臉上在笑,卻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不舍。

  「什麼意思?」她的……他的臉怎麼了?一早出門前,她還在銅鏡前照了好一會兒,確定沒絲毫不妥。

  他走到一旁,拿起方巾浸濕掙幹,在「墨盡日」的面皮上一抹,巾面上立即出現烏痕。「別做你不擅長的事。」

  「啊!我的臉……怎麼會髒了?我明明洗得很幹凈的,還抹上凝珠香膏……呃………你幹麼瞪我,我說錯了什麼?」要吃人似的眼神,讓人心口微驚。

  「你在我臉上塗抹女人的香粉脂膏?」難怪他覺得他身體的皮膚越來越光滑,不若以往粗糙深黝。

  他原本以為是少外出、少受些日曬,沒被風刮,自然不再那般粗糙,沒想到是她背看他動手腳!

  鳳棲嵐心虛不已地垂眸,眸光閃爍不定,「不是胭脂水粉,是讓朕質較柔潤的水膏,沒什麼香味,我……我也是為了你好,這樣看起來不是俊多了?」

  「那我真要感謝你了。」他咬牙切齒,粗魯地將方巾往臉皮上用力揉抹,手察去一層厚厚的煙垢。

  「噢!輕點、輕點會痛……」她和他結了什麼仇,居然報復性地蹂嘀她。

  墨盡日皮笑肉不笑的譏諷,「以前這張臉厚如牛皮,使再大的勁也不會感到一絲疼痛。」

  他言下之意是在怪她讓它「養尊處優」了,將一張男人面皮變得像娘兒們的,抹香擦膏弄得不倫不類。

  「我保證下不為例,你可以輕點吧。」是他的臉沒錯,可疼的人是她,他還真下得了重手。

  看見臉潔淨了,還因他的手勁磨紅了,墨盡日不由得暗笑在心,但見她用自己的臉做出委屈兮兮的模樣,讓他忍不住皺起眉,「滾開,我來弄。」

  一個男人露出現惹人憐惜的神情,怎麼看都十分怪異,讓他心裡有絲柔軟又想撕了她。

  「小心點,別把我的指甲弄斷了,我昨兒個傍晚修得整整齊齊……」墨盡日根本是個粗人,絲毫不顧及她的細皮嫩肉。

  即使不是她在使用,終究是她的身體,鳳棲嵐仍愛惜得很,不時地以溫水搓洗十指,梳理烏黑青絲,還偷抹些油膏在手上,為髮絲增點光澤,他再不願也要他泡滴入玫瑰精的熱水半時辰,使肌膚維持柔嫩白宮,不生黔沉老皮。

  以女子而言,二十三歲的她不算年輕了,鳳瑤國的姑娘大多十六歲成親,二十歲已是好幾個娃兒的娘,她這年紀算是大齡了,若是一般人家已是乏人問津,不會納為新婦,除非是填房或繼室。

  對於婚姻大事,她一度有過憧憬,盼舉案齊眉、夫唱婦隨,不用做神仙也教人稱羨不已,可是……那張措詞冷酩的退婚書,令她夢醒心碎了。

  「一個女人太嘮叨會找不到婆家的。」

  墨盡日無意傷人,但是不經意的話語卻狠狠穿透她的心。

  鳳棲嵐語氣瞬間冷硬,「不勞費心,不是沒人想娶,是我不想嫁,世間男子不值得我傾心。」他們看中的是她的美色和背後的權勢,從來不是她這個人。

  大家眼中的她是僅次於女王的邀鳳公主,高貴雍容,美麗光彩,卻沒人想過真正的鳳棲嵐是什麼樣的人,她心裡所思所想,要的又是什麼,他們只看到一隻錦衣玉食嬌養的鳳凰。

  聽出她話裡的苦澀和自我放棄後的嘲諷,墨盡日眉頭微微一蹙,心莫名一揪。「男婚女嫁天經地義,你是高翔九天之上的凰鳥,依你的身分,自有鳳鳥與你和鳴。」

  「我的身份?」她面露傷痛,苦笑地撥弄柴薪。「如果是你,願意娶一位樣樣比你出挑的妻子嗎?名氣和聲望皆高出你甚多,甚至以票少厚聞名……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吧。」

  那個人說他不敢高攀,一個任意與男子勾肩高笑,放蕩不羈,這般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妻子他要不起,也不願淪為世人恥笑的窩囊王爺,望公主高抬貴手,放他一馬。

  放他一馬?

  多重的一句話,而且又可笑到極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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