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二爺的私房事 | 上頁 下頁


  夏弄潮無心的話語落在牟靜言耳中,就像是譏誚一般,他頓時面冷眼厲地繃緊臉。

  「周管事。」

  周管事這才心驚膽顫地走近,面色驚惶地拉住主子的手,使勁地將他拉出深湖。「爺兒,您沒事吧?」

  「我看起來像是沒事嗎?」他把怒氣發洩在動作慢吞吞的管事身上。

  「這……」他訕然乾笑,卑微地搓著手。

  烏黑如墨的發滴著水,吸飽水分的衣袍彷佛剛洗滌過未擰乾的濕衣,每一跨步,地面便留下一攤水漬,順著濕透的鞋印成兩排足痕。

  表情驚慌的周管事不敢說實話,一張嘴識相地閉緊,雙目垂地的以眼角餘光輕瞄,眼見一身濕的主子站在面前,面色陰沉的瞪著害他落湖的兇手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沒等他開口怒斥,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夏弄潮先一步自清。「不是我推你的,是你自己沖得太快,一下子煞不住腳才往下掉。」

  「……」牟靜言瞪了又瞪,似要將人撕成兩半。

  「剛才我一感覺到腳下土地鬆軟,立刻瞄準旁邊的大石頭一踩,心想踩穩了就不會落水,誰知道你會突然沖過來……」她一點也不覺愧疚的解釋。

  人有趨吉避凶的本能,他一道龐大身影忽地靠近,她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,下意識往旁一閃,結果伸臂一捉的大掌落了空,反倒讓救人的人重心不穩,腳下濕滑,加上本身的重量撲通一聲落水是無可避免的趨勢,他只能怪自個太、重、了。

  「你,跟我來。」聽了她的解釋,牟靜言不但沒有消火,反倒更想殺人了,凍人的語珠如面頰上的水滴,擲地有聲。

  「我跟你走?」妥當嗎?他似乎面有不善,一副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樣。

  「還懷疑,想我用八人大轎來抬嗎?」牟靜言眼神淩厲,話語之中帶著不容侵犯的權威。

  「你要我跟你到什麼地方,殺人滅口是犯法的,你千萬別因一時衝動而犯下滔天大罪。」防人之心不可無,凡事小心為上。

  「就憑你,我殺你還嫌浪費力氣。」說完拂袖而去,飛濺出的水珠甩到她盈白的面龐和頸項上。

  意思是她多想了嘍!他無傷人之意?

  噗哧一聲又趕緊捂上嘴怕人聽見,夏弄潮遲疑著該不該跟上去,人生地不熟的,要是人家回頭砍她一刀,她想逃也逃不掉。

  可是站在原地不走也不是辦法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若是她不肯以身涉險,哪能找到那個害她落到如此淒慘地步的小鬼。

 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,有人代勞地從背後重重一推,推得她踉蹌幾步,不得不往前走。

  「發什麼呆呀!還不快點跟上爺兒的腳步,想謀個好差事就機靈點。」兩顆眼珠裝飾用的不成?連主子的臉色也不會看。

  不許人拖拖拉拉的周管事又推了她一下,力道不大卻害她差點跌一跤,他驚訝萬分的看看自個的手,不解他是突生驚人力氣,還是對方輕得如棉絮。

  本來他還準備跟上去伺候主子左右,但是一記「止步」的警告眼神睞來,他便會意地彎身退下。

  天子腳下商賈雲集,臨安城內大富人家比比皆是,不是比官大就是財富多寡。

  青柳山莊便是一戶富貴商家,早年以經營瓷器、綢緞起家,累積大筆財富,後人守成,穩健的鞏固百年招牌。

  直到近年傳到牟靜言手中,他大刀闊斧的開擴產業版圖,種桑養蠶,並沒絲造廠鑽研抽絲新技術,不經一層剝削,接著又買地種茶,所產「綠霧茶」,入口回甘帶著一種沁眸的清爽,飲者不自覺醺然,因此價高難得,甚至他還做起茶樓飯館的生意,入關以南近三百家店面皆為青柳山莊所有,光是每年上繳國庫的稅金便高達數百萬銀兩,無怪乎要引人覬覦了,一些眼紅的有心人士蠢蠢欲動,意欲從中撈取好處。

  「關門。」

  「關門?」夏弄潮怔了怔,姣好面容露出一絲困惑。

  雕欄玉階、朱樓水榭、湖道荷生砌出一幅江南美景,如夢似幻、美不勝收。

  可是如畫一般的小橋流水、迭石林園,一幢幢相連接的屋脊高閣,對從未接觸過古老文物的夏弄潮而言,根本分不清哪裡是主屋,哪裡是側廳,主人房在何處,只能傻傻地跟在高大背影身後。

  雖然她覺得自己跟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看得目不暇給眼花撩亂,但眼前古色古香的大屋分明是男子的寢居。

  不會錯的,這是男人的臥房,一張夠躺三個人的大床隱隱掩藏於門後,與花廳隔開來,成了私人起居的空間。

  而她是個女的……

  「不想要這份差事了嗎?」牟靜言沒好氣的回眸一睨。

  「要。」她沒有選擇的餘地,乖乖照他的話把門關上。

  心頭七上八下的夏弄潮一回過身,一件濕淋淋的外衣兜頭扔來,她直覺愣了一下,接著一雙水盈大眼驀地睜大。

  明知道現在不是該流口水的時候,可是真的讓人難以克制,背對她的精壯身體脫得一絲不掛,線條分明的背肌,結實緊繃的臀,修長雙腿……

  嘩!真是養眼,比她看過的男星寫真集還要誘人,簡直是男人中的極品,瞧瞧那緊實的肌肉……嘖!嘖!嘖!引誘人犯罪的禍首嘛!

  夏弄潮偷偷地吸了口涎液,以為沒人瞧見她的呆相,冷不防地頭頂揚起一聲斥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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