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二爺的私房事 | 上頁 下頁 |
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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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一章 南宋年間,國勢積弱不振。 靖康之後,烽火百年,連年征戰民不聊生,百姓鮮有安樂日子,男女老幼無不戰戰兢兢地仰望朝廷出賢君良將,得以再創太平盛世。 可惜良臣難覓,少宗嶽之將,國主無雄才大略,偏安於一隅而無所作為,因此國家運勢一年不如一年,四方夷族蠢蠢欲動,不時興兵犯境。 雖說邊關戰事頻仍,可老百姓的日子還是得過下去,絲路商旅來往頻繁,車隊載滿貨物南北交易,熱絡市集滿是喝聲,讓人看盡城鎮內的繁華,暫忘徽鈦二帝帶來的恥辱。 一輛破舊的馬車……嗯,還真的又舊又破,車頂不知被什麼撞破一個洞,以藺草編織的草席草草覆蓋住,防雨遮蔭尚可,若是大雨滂沱,可就車外雨大、車內撐傘。 車體則是陳舊木板拼湊的四面板,前後兩塊油布往內綁緊凸出的木板,看起來寒酸又刻苦。 但這些並非引人側目的原因,主要是因為拉車的牲口不是一匹馬,而是頭老得快斷氣的醜肥驢,它臃腫的身軀猶如泡過水的牛皮,整個膨脹成正常公驢兩倍的體形,每走兩、三步路就停下來喘氣,肥碩的腿十分笨重地拖著車往前走,好像下一刻便會撲倒在地似的。 教人意外的,老牲畜耐操、出奇慢的笨重身軀居然也拖過半座臨安城,停在一間看起來同樣破爛的宅子前,似有靈性般地仰頸高嘶,提醒睡到九重天外的主人——到家了。 「老墨,辛苦你了,又馱著我東奔西跑,你這身氣力快用完了吧!」 像是聽得懂人話的老驢揚蹄踢沙,伸長頸子扭頭向後面的馬車直叫,似在抱怨——知道我累就趕緊下車,這趟累得快耗去我一條老命。 它的叫聲有些後繼無力,引得車內人一陣好笑,稍嫌白皙的左腕撥開垂掛的油布簾子,一隻灰布靴伸出來,一腳踩在低一階的車板上緩緩落地。 慢條斯理地,彷佛是悠閒度日的富家公子,不急著揮霍大好時光,不疾不徐地品味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愜意。 燦燦金光從上方揚灑而下,照出一張絕色的清逸臉孔,膚色調蜜般秀淨剔透,眉細如彎月,熠亮雙眸映著寶石光澤,半姿出塵彷佛謫仙下凡。 那是一名做書生打扮的少年,看起來約十六、七歲,但實際上已十九歲,單薄如柳的身軀總給人尚未成年的錯覺。 「沒水沒電沒便利超商,這日子讓人怎麼過得下去,師母,你也太可惡了吧!」居然不顧她意願,狠心地將她推入實驗階段的時空機器。 擁有清妍面容的夏弄潮不只一次仰天長歎埋怨師母的自私,為了一絲絲僅存的希望而拿別人的命去賭。 看看她現在住的是什麼地方,一幢夏不涼、冬不暖的矮簷屋子,雖然有三間房、一個廚房和不大不小的廳堂,可只有一間房的床鋪能用,她連用個水都得到五裡外的小溪去提。 幸好她腦筋動得快,請人在屋後打了口水井,才不必走個大老遠去提水,累垮她一雙不沾陽春水的手。 只是,如果可以選擇的話,她絕對不來這個動盪不安的年代,想混口飯吃比登天還難。 撫著額,夏弄潮長籲一聲,笑得無奈地將落在眼前的長髮往後一撥,不致顯得狼狽。 來到這個朝代已有半年餘,她要找的人始終沒有下落,從北到南一路走來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,她手上的鈦合金手環也只亮過一次綠光。 那表示年代沒錯,方向也對了,小豆子果然在這座城裡,可是不管她怎麼詢問找尋,還是一無所獲。 沒辦法,她只好在臨安城住下,買幢據稱鬧鬼而便宜的宅子暫時安身。 「夏小哥,你回來了呀,上回你給我的藥真管用,還有沒有?再賣我幾顆。」 僵著身,抱著一袋米的夏弄潮緩緩轉身,笑得有幾分僵硬。「大娘,藥吃多了傷身,我說過我不是大夫,你別老來跟我買藥。」 是了,她的生財之道便是「賣藥」,讓她暫無斷炊的困窘。 「哎呀!小哥行行好,別讓大娘我失望,你知道我這把年紀也沒多少日子好活,就巴望著替我家老頭生個帶把的,不然我九泉之下怎麼有臉見黃家的列祖列宗。」她家那老頭已經很久「不行」了。 黃大娘年歲不大,大約三十出頭,不過嫁得早,十六歲就當娘了,一連生了七個女兒卻沒一個兒子,老擔心沒人送終,她的丈夫以黃家無後為由,先後迎進三房小妾,她這個年紀大的正室自然受到冷落,賣油的丈夫已五年多沒進她的房了。 不過不曉得是縱欲過度,還是辜負糟糠妻的報應,第三房小妾入門不到兩年,老頭居然「過門不入」欲振乏力,沒能大展雄風。 妻妾們自是怨聲載道,空閨獨守如守活寡,讓他羞愧得頭也抬不起來,神色也日漸委靡,無心幹活,收入驟減,小妾們紛紛求去,只剩老妻還守著他,省吃儉用地勉強過日子。 但是,人總有時來運轉的一刻,自從隔壁搬來個貌若天仙的俊小子之後,夫妻倆的春天又來了。 「黃大娘,生兒育女這回事強求不得,我幫得了一時幫不了長久,還是找個真正的大夫瞧瞧,對症下藥方可助你一舉得男。」她這假大夫只能騙騙銀兩,蒙對幾回。 說也幸運,反應算快的她在師母一推時,及時捉住背包的帶子,背包裡有她備了幾包泡面、零食和一年份的保健食品,從雙氧水、碘酒等外敷藥物,到內用的感冒藥、腸胃藥、胃散等等,那其實是她要帶出國留學用的,甚至她還帶上幾本中醫書籍以備不時之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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