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富貴田園妻 | 上頁 下頁
十九


  羅琉玉不耐煩的揮揮手,「說說你又想幹什麼,不要轉幾個彎還在原地踏步,我還有事要忙。」

  陸建生哪容得她出言不遜,當他是蟲子看的輕蔑樣,但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,硬將熊熊怒火往下壓,「說來我也是給你送銀子來的,二叔聽說你種了一季冬小麥……」

  「不賣。」她一口回絕。

  陸建生眼神一沉,臉上仍笑得如彌勒佛,兩眼眯成一條線,「你聽聽無妨,又不是不給你銀子,買賣不成仁義在,你收了麥子不賣,要吃到何時?這得有幾千石吧,光是莊子上的人吃上兩年也吃不完。」

  「是呀!賣誰不是賣,你打算出多少錢買一石?」價錢合理,她也不介意有人收,反正也是要賣錢。

  「一兩。」他伸手比出「一」,自認已經給得很高了,婦道人家沒見識,哪曉得糧食的價格。

  「陸二老爺這是跟我說笑嗎?一石麥子能磨出近百斤的麵粉,一斤麵粉二十文,你用一

  兩銀子訛我,太不厚道了。」這還是去年的價,今年又不一樣了,他找冤大頭是找錯人了。

  南米北麥,菌方種米、北方產麥,偏偏今年南澇北旱,兩地遭災,收成都不好,糧食嚴重短缺,糧食販子天南地北的收糧,快急白頭發了。

  羅琉玉也是幸運,種什麼都賺,先前的稻子趕上豐收,除了自用和繳糧稅外,大賺了一百多兩,她也省下飆漲的糧價,不用買米。

  京城的田地稅是一年一收,因此只需繳一次糧稅,剩下的不管種什麼都不用再繳稅,這是皇上的德政。

  也就是說,油菜花、冬小麥全是賺的,扣掉種子錢和給耿家的糧食,光是種地就能賺進好幾百兩。

  誰想得到種地也能致富,遇到對的時機就是財源滾滾,泥土也能變黃金,五十畝的出產是江南米鄉兩百畝良田的兩季收成,比鋪子兩年的租金還要多上兩成,正好舒緩她經濟上的窘迫。

  東北大旱,黃米、大豆、小麥等都歉收,也就馬鈴薯好一點,可是個頭也比往年小。

  今年的稻子剛要下種,就指望冬小麥來補個空缺,因而麵粉的價格偏高,一斤四十文、五十文都有人搶買,好一點的六十文也買不到,得看交情。

  京城裡的麵食類是一片看漲,不少撐不下的店家紛紛關門。

  而羅琉玉地裡剛收上來的小麥屬於中等品質,早有人開價一石四兩銀收購,預估要賣兩千石左右,就有八千兩的收入。

  難怪陸建生坐不住了,一打探到糧食的價格飆漲,馬上想到羅琉玉,又馬不停蹄地讓人去打聽她的莊子裡種了什麼,一聽到是冬小麥,他的兩眼就亮了,二話不說帶人過來。

  而通風報信的便是與陸家沆瀣一氣的蔡莊頭,他雖然被發賣,但因為有銀子,所以全家人自己贖了身,可贖完也沒什麼銀兩了,之後他四處打零工,日子過得不太好。

  因為有把主家的私產當自個兒的前科,他想再找莊頭的工是不可能的了,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,他做過的事很快就傳遍京城一帶,沒人會用叛主的下人,就怕成為第二個陳婉娘。

  蔡莊頭四處鑽營,可惜太好高騖遠,零工不肯做,兒子、女兒又想吃好、住好的,他愁得一個頭兩個大,只好回頭找上陸家二房。

  「侄媳婦,今天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,你肯我要搬糧,你不肯我也搬,我已經跟人說好了,有多少賣多少,買家等著收貨呢。」陸建生的笑臉一收,露出猙獰面孔。

  「好呀!一石三兩,你給銀子我給糧,你還賺了不少。」她不貪心,一石少賺一兩銀子,算是給他一個人情。

  他一哼,「你是窮瘋了不成,也敢胡亂開價,我給你一石一兩銀子就是最好的價錢了,你別想坐地起價!」

  他這是想硬買硬要,像以往一樣把長房的東西當成二房的,他想取就取。

  過去陳婉娘的嫁妝便是這樣被二房一樣一樣的拿走了,長房的男人都在邊關,護不住妻子,老夫人疼麼兒,任由陸建生胡來,夫婦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仗著長輩的名義將長房的兩位侄媳壓得走投無路。

  長房長媳季氏還有娘家可回,她忍受不住便帶女兒回家,再嫁也是身不由己,因為賈氏上門討要銀子,逼得季氏再一次擇夫,擺脫水蛭般的二房。

  而羅琉玉無處可去,只能繼續忍氣吞聲,盼著丈夫早日凱旋歸來,她的苦難也就結束了,可惜,她最終等到的是丈夫的死訊和一封休書。

  「見到銀子才給糧,否則我寧願一把火燒了,圖個痛快。」目前她不缺銀子,之前積累下來的糧也還能撐上三、五年。

  「你敢——」陸建生雙目一瞪。

  「有什麼好不敢,地就在那裡,不會生腳跑了,糧食我再種就有,可你錯過了這次機會,大把大把銀子的暴利就沒了,要再等下一次的天災人禍不知得等到何時。」這算災難財,但也來錢最快。

  聞言,陸建生眼睛暴瞪,牙根咬緊,笑得像被人狠捅一刀似的。「何必跟銀子過不去,寄你再降一點,咱們也不是外人,就當是孝敬老夫人的,她老人家可是長房奉養的。」

  人不要臉真的天下無敵,明明拿走了陸家的一切,他是唯一活著的兒子,還向外宣稱是陸家家主,那麼孝順陸老夫人的責任理所當然由他接手,他得了家產,自是該奉養陸老夫人,再說,那可是他的親娘。

  無奈這人的臉皮厚得連木樁子都敲不進去,得了好處還想將老母當成聚寶盆,恣意斂財。

  可陸建生也沒說錯,長房還有子嗣,年哥兒在的一天就代表陸家長房,雖然他娘和離了,不再是陸家媳婦,但他仍是陸家子孫,長房一脈要由他繼承。

  「三兩,但我要看到銀子。」她咬死不鬆口,可不相信吐信的毒蛇。

  陸建生呵呵兩聲,眼中一閃狡色,「行,等我把糧賣了就給你,目前我手頭上沒那麼多銀子。」

  「嘖!空手套白狼,你想得也太美了吧。」說了老半天還是不放棄占她便宜,枉費她還想做一回孝媳賢孫,哄哄陸老夫人。

  「你也別怪二叔狠心,死了丈夫的寡婦若沒有男人護著,吃點虧是在所難免。」他笑著撫一撫山羊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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