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漠生大師兄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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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秀麗的娘親,梅雙櫻笑呵呵地往前一撲,抱住她大腿,還沒腿高的小身板像雪團兒似。 而一旁的梅承勇則滿眼柔情地凝視妻子,一手輕摟她腰身,眼中只有她一人,再也看不到其他。 好一幅天倫之樂,看得漠生好不羡慕,曾經他也有慈愛的爹娘,對他關懷備至,可是…… 眼底閃過一絲黯然,他忍淚的眼中有著悲切的痛楚。 驀地,一雙軟若無骨的小手牽著他的手。 捉住啊木般,他反握那軟軟的手心。 「大師兄,你不高興嗎?」既然娘說不能欺負他,她委屈點當小的就是。 聽著甜膩的嬌聲,漠生搖頭。 「那你為什麼哭?」她都不哭,她長大了,有三歲。 他一滯,抬起手背抹去眼角淚珠。「我想家。」 想他受盡委屈的娘,以及被權勢所逼不得不低頭的爹。 「你家在哪裡?」她又問。 「在很遠很遠的地方。」一個叫京城的繁華地帶,若非舅舅冒死帶走他,此時他只怕已死於非命。 想起一連串的追殺和驚險經歷,漠生眼底浮起恨意,在他小小的心靈中升起一絲滅不去的戾氣。 「很遠有多遠,有到慈雲庵那麼遠嗎?」梅雙櫻最遠到過城外的慈雲庵,她被她姥姥背著去上香。 漠生不知慈雲庵在哪裡,一臉無措的比著天際,「很遠、很遠、非常遠,要走很久很久。」 他從京城到天水城,一路躲躲藏藏、餐風露宿走了五個多月,隱姓埋名不讓人知曉他是誰。 連自己名字都不能用的漠生遙望京城的方向,他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得去,只要那個女人還在的一天,他就只能叫漠生,一個邊關小城的少年,而非錦衣玉食的……他不再高高在上。 「那你豈不是很累、很累,我最討厭走路了。」在梅雙櫻的認知中,從街頭走到街尾便是遠,她的小腿兒負荷不了。 「是,不走路,你兩條腿是生來好看的。」楊雪心笑著打趣女兒,這腿兒雖短,跑得可快了,追都追不上,精力旺盛得令人吃不消。 「娘……」梅雙櫻不高興的睜大眼,圓滾滾的黑眼珠裡盛滿爹娘寵溺的笑臉,看得出她是個備受嬌寵的孩子。 「好、好、好,娘不說寶兒的小話,你最乖了。哥哥的爹娘不在身邊,你代替你爹多照顧他一些,不許欺負人。」女兒那小脾氣呀!為娘的最清楚了,被寵得受不得氣。 三歲看大,盡避孩子尚年幼,為人父母的楊雪心已經開始為女兒憂心,擔心她日後會刁蠻任性,路走得忐忐忑忑。 「不是哥哥。」梅雙櫻一臉認真。 「不是哥哥是什麼?」她好笑地捏捏女兒的小肉頰。 她鼓著腮幫子。「是大師兄,爹剛說過了,寶兒可聰明了,記得牢牢的,娘不能說錯。」 「是,是娘說錯了,是大師兄,以後他會在我們武館學武,你們要好好相處。」楊雪心慈愛的眼眸看向不足十歲的孩子,有些同情他的際遇,爹娘猶在卻似無。 「嗯!我罩他。」小小的丫頭說得豪氣干雲,幾乎可見他日如何的翻雲覆雨,肯定不安分。 聞言,梅承勇夫婦差點笑出聲,輕揉女兒頭頂,似喜似憂她的太懂事。「大師兄從很遠的地方來,一定很累了,你先帶他去休息,再叫王嬸給他下碗面吃,別餓著了。」 「娘,我也餓了。」梅雙櫻揉著肚皮,表示她沒吃飽,看人家吃什麼她也想吃,不落人後。 「你也吃一些,不可貪嘴。」這孩子呀!小吃貨一個。 「好,我就吃一小碗。」她圓潤的小手指掐出一小縫。 楊雪心失笑。「嗯,去吧。」 看著女兒的身影像雀躍的小雀兒飛快消失在垂花門後,她揚高的笑意慢慢收起,目露憂色。 「勇哥,這樣好嗎?」她心裡怎麼七上八下的。 「放心,沒人知曉他在我們這裡,明兒個我就對外說新收了個徒弟,咱們武館男孩子多,不怕看出蹊蹺。」他是做了多方設想才決意收下,受人恩惠總不能不報。 天高皇帝遠,離得遠了就省下不少麻煩。 「那邊真的容不下他?」那可是親爹哪!竟然這般狠心,若她家寶兒離開她視線一日,她恐怕吃不香、睡不著,寢食難安。 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身不由己,自從那一個有了自己的孩子,她哪容得了有人和她的孩子爭位,不一腳踩下去哪肯甘心。」最毒婦人心,漠生的存在便成了眼中釘、肉中刺,不拔不行。 「只見新人笑,未聞舊人哭……」她一陣唏噓。 「噓!噤聲。我不會這麼對你的。」她是他心上的明月光,疼她都來不及又豈會負心。 威揚武館是楊雪心的祖父所創,一代一代的相傳下來,至今有七十餘年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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