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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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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算計我?」她眼冒怒火。 「你一個抱著金元寶上街的小地主還吝嗇那一點點米糧嗎?有錦衣衛幫你看門,一隻耗子也溜不進去。」有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耍陰招?刑獄的大門沒關,隨時歡迎進來坐坐,他奉茶招待,只要有人敢喝。 「真的?」她兩眼發亮。 「本指揮使的媳婦豈能不好好護著?誰要是敢來找麻煩,本指揮使定會讓人知道什麼樣的人是絕對惹不得的。」 一聽到小媳婦這三個字單青琬就蔫了。「大年初一的,你不用去宮裡拜年?皇上皇后可是你姊夫、姊姊呢。」 「去過了。」那地方氣味不好,人的眼神都斜了。 「去過了?」這麼快。 「惦著你。」想著她懶人一枚准又縮在被褥裡算著她少得可憐的進賬,幾本賬冊翻到爛。 「實話呢?」他一個大男人怎會為她一名小女子提早離席,這才是笑話,皇家宴席不是說走就能離開的,還要等散席了,而這一等起碼要到晚宴後,欣賞一場歌舞昇平。 「實話是皇上有意為我和連相的女兒連玉扣賜婚,朝廷上一片看好。」他目光深幽的噙著笑。 「喔!喜迎佳人。」單青琬嘴上這麼說,心卻不受控制的狠狠抽了一下,這種感覺微酸、略疼,卻又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清醒。 「我拒絕了。」看著她細微的神情變化,鳳九揚心情愉悅的笑了。 「你拒絕了。你怎麼敢拒絕?」她難掩錯愕。 「皇上龍顏大怒,直接叫我滾。」至於連相嘛,一張臉黑得都要滴出墨來。 「所以你就滾了?」 單青琬沒發現自己眉眼都是笑意,小臉紅潤得有如沾露的櫻桃,讓人很想咬一口。 「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皇上有令自然就滾了。」 他大步一邁不做停留,走得灑脫,再不走就要被連相拉住,大談他那曠古絕倫的絕塵女兒。 好吧,老實說,連玉扣的容貌確實是上乘,且琴、棋、書、畫、詩、茶、花七藝皆精,是眾人盛讚的才女,可是太端莊守禮了,每次走路都像事先算好了步數,不快不慢,拿尺來量,腳步大小一致,而且那一直端著的笑弧從沒有高低變化,說話時像在背書,抑揚頓挫恰到好處。 那是一個活的死人,毫無生動靈活,她連眼珠子的流光都能計算,淺淺地停留在水波輕漾處。 「為什麼?」皇上賜婚是多大的恩寵,多少人願得皇上指婚。 「因為我有了你。」鳳九揚眼露柔光的撫上她柔細青絲,無比眷戀地以指一梳,任水滑的細發流過指尖。 單青琬嫩白的香腮驟地酡紅。「皇上會不會怪罪你?忤逆犯上是大罪。」 「你怎麼不問我幾時上門提親?」等待的滋味像烈火煎熬,焚燒著他身體的每一寸,讓他五內俱熱。 她感覺臉頰益發熱燙了,心口像風卷流沙,上下翻滾。「我先問的,錦衣衛再大也大不過皇上,我不想替你收屍。」 難得看到她嬌羞的禪情,鳳九揚忍不住低笑,精實的胸膛隨之起伏。「你以為皇上樂意賜婚嗎?」 單青琬一臉驚訝不解。「難道不是?」 「連相的野心太大,他是陳蓮生的外甥,還有一位嫡妹嫁入定國將軍府,而定國將軍府是陳貴妃的娘家,她生有二皇子秦子規。」 文官、武將向來水火不容,連相卻與定國將軍陳蓮生交好,連相表面是太子党的,對太子即位多有推崇,可皇后有意選年僅十六的連玉扣為太子妃時卻百般推拒,只言不堪典範東宮,還轉身向皇上要求賜婚,說愛女當配天下第一佳兒。 呵!不嫁太子卻低就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,還贊他是天下第一佳兒,換言之是暗指太子不如舅,這不是挑撥是什麼? 更甚者,連相希望他與太子漸行漸遠,如此一來太子便會失去助力,二皇子便能趁機崛起。 連皇上都看得岀其中的彎彎繞繞,假意發怒叫他滾,好把連相的居心叵測掐死在萌芽期,身為臣子的他又怎好不陪皇上演下去,滿臉嫌棄的說了一句「七藝不如一技在手,佳人雖美卻有形無神」,當下連相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。 「啊!」 「啊什麼?」莫名一喊讓人驚心。 「端午過後,太子遇刺……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,單青琬連忙噤聲,眼神飄移的偷瞄他。 「再說一遍。」他的大手忽地握緊。 「痛……你捏疼我了。」手勁真大。 鳳九揚趕緊鬆手,表情卻仍相當凝肅。「說。」 「我……我作夢夢到的,五月初五過後,我不記得是哪一天,大概是之後的三天,八日傳岀太子遇刺重傷,太子好像是你外甥……」她沒再說下去,越說破綻越多。 「生或死?」 「生,但是……」下生輩子也毀了。 「但是什麼?」鳳九揚眼中出現淡淡紅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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