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刁妻翻牆來 | 上頁 下頁
五六


  「徐府的姑娘?我跟她不熟,讓她回吧,你如今身分不同了,不該和不三不四的人往來,姨母為你看了幾戶人家,姑娘們都長得不錯,貞靜賢淑,溫婉秀慧,堪為良配,就等你回來做決定。」

  什麼不三不四?什麼又堪為良配?

  聽到這話的徐輕盈差點爬上馬車把林文娘給拆了,徐府再不濟,也好過門庭凋零的朱府,她不做官夫人已經很久了,還擺什麼宮架子的譜,真是自欺欺人。

  柳毅使勁攥著徐輕盈,才沒讓她衝動行事,可出口的話也不甚中聽,最後兩方不歡而散。

  雖是方向相同,走的是同一條路,但是徐府和柳家卻是各走各的,互不交談,如同鬧翻的小倆口。

  而林文娘心知外甥不喜看見女兒,便逼著女兒先回朱府,免得打擾她和外甥談正事。

  回到柳府,進到正廳,林文娘一開口就是責怪,「為什麼你進的是戶部而不是翰林院,為什麼要走你爹的老路子?」

  要出人頭地就要進翰林院,雖然一開始的宮位不高,卻是最貼近皇上的核心,打小處培養起,日後入中書府,而後一路攀升,最後成了皇上最寵信的近臣,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。

  這是讀過書的人都知道的事,偏偏只有他,放棄這個大好機會,進入最磨練人的戶部。

  「走我爹的老路子沒什麼不好,那是他生前最驕傲的事,我能為朝廷做事,他一定很高興,何況職位的調派也不是我能決定的,那是吏部的差事。」吏部主人事。

  「姨母並不是說你進戶部不好,而是太辛苦了,早出晚歸的,為著湊不齊的銀兩發愁,一不小心還容易得罪人,給你小鞋穿。」她說得好聽,但其實是不滿意他的官職,嫌事多錢少,但是以她現今的身分也無法為他打通關節,一點忙也幫不上。

  「我做我的事,何須擔心小人作祟?不管做什麼事都全力以赴,又何懼辛苦?姨母多慮了。」天底下哪有不勞而獲的事,在朝為官更要行止端正,不愧天地良心。

  明顯痩了一點的林文娘揉了揉發疼的額側。「你這孩子老是這麼固執,走了一趟京城後更口齒伶俐了,姨母說不過你,若是多說幾句,怕要讓你嫌棄我上了年紀,嘮叨。」

  「姨母這是哪兒的話,豈不是要讓毅兒羞愧,自家人說什麼二話,你說著,我聽著,不也是一團和氣。」她又想拿長輩的身分來壓他,這點情分已被她消磨得差不多了。

  林文娘沒發現他眼中越來越濃的不耐煩,還當他是當初剛死了爹娘的孩子,軟弱又好拿捏,對她言聽計從。「罷了,我也沒有力氣管你,人老了就怠惰,只想舒舒服服地當個老太君,啥事也不理,等我辦完了你的終身大事後,就讓你媳婦兒管家,我要潛心修佛了。」

 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放掉主掌大權的機會,她說這話是試探,想讓他駁回,她好拖著老命再管幾年,何時才要真正放權給新媳婦可是由她決定,這段期間她能做的事可多著了。

  譬如把新媳婦教得唯唯喏喏,不堪重任,讓她膽小如鼠不敢管事,或是為外甥納幾房不安分的妾,造成後宅不寧,再把妻妾所生的孩子養廢了,日後再也沒有能力承擔大事。

  權力惑人心,初時幫他理家,林文娘覺得苦,也不是沒考慮過想撒手不理,但是他離家上京這段時間,被嚴格控管銀兩花費的她才驚覺持家不易,她若真的完全不管了,她那好賭成性又不事生產的兒子要怎麼辦,嫁妝揮霍殆盡的女兒又該何去何從?

  她越想越心驚,也越來越重視手中的掌家大權,不過這也不能怪她,有人每天在她耳邊說小話,把尚有一絲正直的她越帶越歪。

  柳毅假裝訝異的道:「咦!姨母沒收到我的信嗎?」

  「什麼信?」林文娘一怔。

  「我從京裡寄來的信,信裡夾了一封張宰相的親筆文書。」他說得煞有其事,其實根本沒有信。

  「什麼,宰相大人的親筆文書?」她立即驚得坐正,頹然的神情一掃而空。

  他一臉懊惱的拍拍額頭。「肯定是寄丟了,不然姨母怎麼會沒準備,府裡安靜得一如我剛走的模樣。」

  「要準備什麼?」不知怎地,林文娘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  柳毅愁眉苦臉的歎道:「當朝宰相是父親當年的上峰,他見過幼時的我,憐我無爹娘在世,沒有人可以替我作主,便為我牽了一門親事……」

  她一聽,精神都來了,急著打斷道:「是哪家的小姐?她爹是幾品官?是京官還是外放?長得如何?年歲多大?和你合不合得來?她要準備多少嫁妝?」看來她得趕緊命人把庫房整理整理,她興奮的想著,柳家終於和京裡官員攀上關係,她也能借著這個嫻親關係重回官夫人的圈子,讓她擺顯擺顯,為兒女籌劃。

  「姨母,你別急,慢著來,這個人你也認識。」只是她們倆「不熟」,而且她也絕對不認同那個人進柳家門。

  「誰呀?」她已經許久不在官夫人間走動了,實在想不出有誰家的女兒合適做柳家媳婦,她對她們的印象太模糊了。

  「隔壁的徐姑娘。」

  「喔,隔壁的徐姑娘,秀外慧中,得體大方……等等,不對,你說的是徐賢之的女兒?!」本來接得很順口的林文娘忽然覺得不對勁,他們這條街姓徐的只有一戶,而且和她很不對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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