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當鋪千金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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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免家裡人擔心她久久未歸,她讓輕寒回去報個信,說她有事留在威揚武舶過夜,陪好友朱丹丹,順便把捉到的小兔子送給弟弟,沒失信於他。 輕寒的腳程快,來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,還順道帶來簡單的禦寒衣物和被褥,以及一些吃食、刀傷藥,兩人合力讓受傷的孫子逸躺在被褥上,他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,若是磨蹭到地面怕好得慢。 另一方面,李亞男讓輕霧去找朱丹丹串通一下,不過她沒讓輕霧提到孫子逸,只說有要事要處理,以免暴露她一夜未歸的真相,因天色己暗,再回來一趟有所不便,她便讓輕霧在武館住下,隔日要回去再順道去接,才不會露出馬腳。 「你長大了……」變得他想像不到的美麗。 聽到粗啞的聲音傳來,李亞男回頭一看,就見他神往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高聳,當下氣惱得用烤好的甜薯扔他。 其實她錯怪他了,剛醒來的孫子逸雙目還無法對焦,兩眼看出去的視線是一片白茫茫,他眨了幾下眼才慢慢恢復,甜薯丟過來時他是感覺到有異物飛近,這才伸手一接。 但是掌心被這麼一燙,讓他趕緊把東西丟開,以為是被火烤過的石頭,李亞男向來對他沒好感,故意整他也是在所難免。 「那是你的晚膳,扔了可沒得吃。」李亞男惡意地說著,看著「仇人」出醜,她的心情就特別愉快。 「晚膳?」讓他啃石頭? 「難道你還想指望有山珍海味擺在你面前?有甜薯吃就該偷笑了,還是我李大小姐親手烤的,你這白食客多有福氣,祖上積德三代才得餘蔭。」愛吃不吃,餓死最好。 「不是看在千金相贈的分上?」還很虛弱的孫子逸勉強拾回丟在腳邊的「黑木炭」,兩手一掰,黃澄色的薯肉冒著熱氣。 他沒吃過甜薯,嘗試的吃了一口,甘甜在口中化開,也許是真餓了,他一口接一口,很快的吃完巴掌大的甜薯,但仍只有三分飽。 一提到錢,李亞男的態度就變得和善多了。「旁邊有水,多喝點水就不餓了,出門在外多有不便,凡事克難點。」 給他吃的就不錯了,哪有人像她這麼善良,把仇人當祖宗伺候。 「水……」孫子逸偏過頭一看,伸臂能及的地方放了一顆兩個拳頭大小的野瓜,蒂頭處被切開,裡面的瓜肉刨得乾乾淨淨,以此當盛水的器皿。 水是山泉水,很是甘甜,帶著淡淡的野瓜香,他一口便喝了一半。 「你的人品還能差到什麼程度才會被追殺,還好死不死的遇見我這個見不得人受苦的活菩薩,你說你呀!前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,這被砍了十八刀還死不了。」 好幾刀差點砍中要害,血流了不少,在瀕死邊緣,這命大的居然還撐了過來,等她給他服了止血生肌的百靈丹,這口氣才得緩,幾無呼吸的氣息正常起伏。 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,人都快死了還能回魂,讓她舍了一顆丹藥救命,他欠她的可多了。 「救命之恩無以為報,只得以身相許……」莫名想到這句經典名言的李亞男全身起了一股惡寒,小說裡的情節看看就算了,不必當真,她這人比較實際,用銀子還恩就滿意了。 孫子逸古怪的瞅著她。「你看了我的身體?」 「看……」話到嘴邊她機伶的一收,神色如同被冒犯似的浮上了惱色,「誰要看你的身體,切切剁剁還沒半頭豬的肉多,不能煎、不能燉、不能煮』不能生做人肉燴。」 「那你怎麼知道我有十八道傷口?」連他都不曉得自己身中幾刀,只覺得渾身都痛。 李亞男得意又囂張的將牡丹白下巴一抬。「我有好丫鬟,你的傷口是她包紮的,我讓她數了數你會留下多少道疤。」 她這話說得像在看某人笑話,錦上添花她不屑,落井下石毫不手軟,她是個記恨的,仁恩堂大少爺難得有落難時,她當然要好好嘲弄一番。 但她沒說的是,藥是她上的,趁他昏迷不醒之際大肆地欣賞他債張的肌肉,明明是讀書人卻有一身好武功,他就讀的南山書院還教武嗎? 不過她曉得事情沒那麼簡單,可她不想深入探究,知道越多死得越快,管得太多容易惹禍上身。 而她這人最惜命,畢竟死過一回了,特別珍惜老天的厚愛,所以除了和銀子有關的事外,他人的死活如浮雲,儘量往遠處飄,別在她的頭頂盤桓不去,她最討厭白費勁又得不到報酬。 聞言,孫子逸的臉色黑了一半。「你就這麼不待見我?」 李亞男神氣地一哼,「我待見你做什麼?你賺的銀子又不會分我一半,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仇,我沒添刀補劍已經是我為人敦厚了,你還想我把你當祖宗供起來嗎?」 「你說話越來越刻薄了。」舌鋒利如劍,承受力不足的人肯定被她傷得體無完膚,氣到吐血。 她當作是讚美地輕揚月眉。「因人而異,對我好的,我有一堆沾了蜜的好聽話說不盡,但像你這種仇人,你就準備吞黃連,不毒死你也苦死你,教你心毒口缺德,滿肚子黑水。」 「我們都長大了,不再是黃口小兒,過去的事已經過去,何必再提?」他只想把做過的事一筆抹去,回到最初的單純歲月。 李亞男微帶訝異,像看著出土文物般看著他那被火光映照著的臉龐。「你忘了你小姑姑的死?」 因為年齡相近,孫子逸和孫翠娘的感情最好,說是姑侄更像姊弟,所以他不能忍受心目中最婉約動人的小姑姑遭人「拋棄」,最後香消玉須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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