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城主的財奴 | 上頁 下頁
三六


  男子身後是露出一顆小頭顱又怯生生縮回的小女娃,小手握成小拳頭緊捉男子的衣袍。

  叫陶於薇意外的是,後頭還跟著一個湊熱鬧的葛廣之,看到他與夢中男子相似的臉孔,她明媚生輝的瞳眸往內一縮,微閃一絲曖昧不明的幽光,她的心口又因夢裡少女而泛疼。

  「不用跪,也不用喊我恩人,我還不確定要不要救你,也許我手一揮就取了你的首級,先說說你叫什麼名兒,別用假名蒙我,我會很不高興。」她制止了男人的動作,喝了一口茶,茶香芳馥,溢滿口腔。

  「管通明。」他氣息有點弱。

  「你會武?」

  「是,自幼在師門學武十年。」他沒有時下文人的怯懦,雖是受傷不輕仍有武人的傲氣。

  「哪個門派?」

  「青城派。」

  「聽過,挺正派的門派,就是迂了點,腦子死硬……」一條筋通到底,不知迂回,門內弟子木訥,太重名聲,一門心思全撲在習武上頭,有點不通事理。

  「姑娘,請留點口德,你說的是在下的師門。」管通明有著不卑不亢的沉穩氣度,若非面如金紙,大抵也是武林的一號人物。

  「人都快沒命了還在下在上,搬張椅子給他坐吧,我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斷氣。」

  「是的,主子。」

  小寶很勤快,拉了張玫瑰色圈椅過來,男子這才籲了口氣坐下,臉上的慘白稍微緩和。

  「那些追殺你的人是誰,膽子不小嘛!扁天化日之下也敢殺人。」沒王法了嗎?把她父皇往哪擱。

  「縣太爺的家丁。」管通明頓了一下似有遲疑,抽痛的傷口讓他緩緩說出事情的真相。

  「南屏縣的縣官?」她記得叫文普……什麼來著?「啊!文普青。」她脫口而出。

  「是的。」他將右手放在左手下方輕扶,疼痛感減輕。

  「他們為什麼要殺你,你犯了哪條官司?」最好不是仗勢欺人、官逼民反,否則……她是天生惹麻煩的高手。

  「我沒犯罪,不是罪犯,只是……」可以說嗎?管通明看了看眼前女子通身的氣派,以及她眉宇間的傲然,再觀她身後的僕婢皆有不凡儀態,他決定冒一次險,反正他已無退路。

  「江湖闖蕩多年,我落居月羅河畔,因膩了永無止境的打打殺殺,便買了艘漁船在河上打漁,和同在河邊討生活的漁夫交好,遂常一行人出船捕魚,互有照應——」

  「等等,你們一共有幾艘船?」陶於薇打斷他的話。

  管通明眸光閃了閃,似有了悟。「多時上百,少時五、六十船,河裡的魚獲並不豐,常常捕不到魚。」

  「所以人家看上你們的船,想收為公有,編成捕撈漁隊獨佔漁獲市場,一家獨大不許其他漁夫捕魚。」人不怕多,就怕一聚集起來形成一股勢力,壯大聲勢。

  他一聽,眼中閃著興奮。「的確如姑娘所言,官府要收編我們的船,只給我們少許的銀兩補償,還嚴令未經允許不准私下出船,一經查獲先打五十大板再關入大牢。」

  「而你仗著有武功在身反抗了,人家也拿你來磨刀,殺雞儆猴。」把帶頭的人宰了,底下的人就乖了。

  「姑娘明慧。」她真是聰明,由小細節看出端倪。

  若他曉得她陶于薇不是聰明,而是以商人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情,他大概會很失望吧!她眼裡看見的並非律法和王道,而是利益,一粒米一粒米的堆積是高不可攀的米山,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山老虎。

  「什麼明慧不明慧,那個狗東西太把自己當回事了,我幫你想個法子治他。」

  她的雙眼亮得讓人有些……心不安。

  「什麼辦法?」要不是走投無路,民不與官鬥。

  笑容燦爛的陶於薇又開始裝出「我不殺人」的無辜表情,「金子,拿我的梨花木漆紅銀匣子來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一隻通紅漆色匣子,匣邊四角鑲嵌磨成元寶的玉片,上頭含著一粒拇指大小的粉色珍珠,匣蓋綴滿五彩寶石,裡面是滿滿的銀票。

  「拿五十萬兩去,在醉月湖附近買下百頃土地,給我蓋座豪華的大宅子,多找些會武的師兄師弟、江湖高人、草莽英雄,也不必規定得太嚴格,就弄個幫會吧!收納靠水為生的百姓,有多少收多少……」

  誰也沒想到陶於薇的一句話,漕幫成立了。

  在許多年以後,受益最多的人居然是她,因為她有五千艘船在江河上跑,掛上「鳳」字船旗就備受漕幫禮遇,不但航行途中未受任何刁難,漕幫還會主動派人護船,順風順水的南北通行,更甚者她的船隊還是漕幫的主力,一文錢也不用繳。

  「你這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,又給你弄出一條生財之道。」走進來的葛瞻,一看她豪奢的手筆,就知道其中利潤肯定不少。

  「走開!我這會兒不想看到你,有多遠滾多遠,我心情不太好。」哼!長得那麼像,葛瞻、葛廣之根本是同一人。

  突被厭憎,有些莫名的葛瞻面色微沉,「為什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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