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城主的財奴 | 上頁 下頁
二一


  當下被削了面子,陳皇后的臉色不太好看。「平身!省得三公主怒怪本宮欺負了她的情哥哥。」

  這「情哥哥」三個字多大的罪名,意味著三公主不貞,尚未嫁人就養起情郎,於其名節有損。

  可陶于薇是何人,她豈會將這等小事放在眼裡,嫁不嫁人她根本不當一回事,要不是水月族有精湛的金工手藝她還不肯嫁呢!沒什麼比賺錢更重要,說是嗜財如命一點也不為過。

  但是她不在意,不代表別人願意她被潑污水,直起身的孔方神情清冷,義正詞嚴。

  「請皇后娘娘慎言,身為一國之後豈可瘋言後宮,三公主雖非您親生也喊您一聲母後,您怎忍心污蔑三公主名聲,令她不見容于世人,這對娘娘有什麼好處?」他不怕死的痛斥陳皇后無德。

  「你——」對上抬起頭的孔方,陳皇后目光一縮,乍見那張與趙皇后有五分相似的臉孔,她不自覺的心口一跳,硬是壓下滿腹怒氣。「你的爹娘可有留下什麼傳家信物?」

  「傳家信物?」聽聞陳皇后牛頭不對馬嘴的問話,他心下一動,忍著不去碰觸藏在衣服底下、緊貼胸口的黃玉麒麟佩。「草民隻身逃難,身無長物。」

  娘曾悄悄的告訴他這玉珮對他很重要,無論如何也不能丟失,因此他在餓得半死的情況下,也沒想過要將這玉珮賣掉。

  「真的沒有?」她朝身後的烏嬤嬤一使眼神,小指指套輕叩玉青色瓷杯,似在算計些什麼。

  「草民家裡從未有過什麼信物。」他再次確認,心中暗暗生疑,陳皇后對他的關注似乎多了些。

  此時的孔方並不曉得他的容貌與已故的趙皇后有五分相像,英挺的濃眉則與皇上年輕時十分酷似,但他最像的還是趙家人,若與二十五歲的趙恪站在一起,兩人就像兄弟——他,有一張趙家的臉。

  這也是烏嬤嬤乍然一見他就覺得面熟的緣故,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,也沒能往皇上身上聯想,而當年的那件事……

  「皇后娘娘,奴婢給您送來還熱著的芙蓉桂花糕,請您品嘗。」她一定會入貴人眼,成為宮中第一人。

  這銀子真逗,運氣背到不行,每回一有謀私的算計總是成不了事,明明是謹慎再謹慎了,小心翼翼地想要做好,可還是醜態百出,滿心歡喜的送巧卻壞了事。

  銀子興匆匆的將盤子遞上,卻意外撞上烏嬤嬤莫名抬起的手。

  「啊——燙,好燙好燙,什麼東西燙了我的手,你這小賤蹄子!」被燙得生疼的烏嬤嬤順勢甩手,把落在手背上的糕點甩開。

  但她這一甩可就不妙了,只聞啪的一聲——

  「放肆!」一塊冒著熱氣的芙蓉桂花糕從陳皇后左臉滑落,全散在肩頭。她氣得站起身,袖子一甩直接往外走。

  「娘、娘娘,老奴失手,老奴該死,回宮,快回宮,召太醫,娘娘走好,老奴扶您……」

  陳皇后一行人華麗的來,狼狽萬分的走,原本她們想害人,將手上半熱的茶水潑向孔方,卻被半路殺出的銀子攪了局,烏嬤嬤抬高的手正好打翻要遞給陳皇后的桂花糕,燙手的熱糕一落下,是誰都想趕緊一甩為快。

  無巧不成書,靠得最近的陳皇后閃避不及的被砸個正著。

  「賞,賞銀子十兩銀子,白玉手鐲一對,你做得好,做得太好了,主子我愉悅呀!」人一離開,陶於薇頓時拍桌放聲大笑。

  她可以不要這個賞賜嗎?她想討好的是皇后娘娘,不是給主子當戲子。摸摸還連著腦袋瓜子的頸項,欲哭無淚的銀子哭喪著臉,躲到晨曦宮無人的角落畫圈圈。

  「你們是水月族大王派來迎親的護衛?!」

  旭川國決定要將三公主嫁給水月族的大王,得到肯定的答覆,並談完婚禮的細節後,帶著回禮的水月族使臣早一步啟程,只待回去準備迎娶的事宜。

  皇上嫁女兒豈能馬虎,珍珠、翡翠、瑪瑙、琥珀,各色寶石和首飾,數不完的各式綢緞錦布堆滿好幾車,還有各種毛皮,珍貴器皿……包括三公主特意向皇上求得百種種子各千個,浩浩蕩蕩的車隊足有數裡長。

  這段日子不只宮裡忙得兵慌馬亂,人仰馬翻,有些宮女太監都累出病來,拖著搖搖擺擺的病軀幫著把九百九十九個黃金恭桶搬上車,再把名人字畫、墨寶整理好放入箱籠。

  同樣地,宮外也熱熱鬧鬧,為三公主出嫁而大採購、忙得腳不離地的內務府太監來來回回穿梭宮裡宮外,品評哪一家商行的貨色好,哪一家的對象夠別致,儘量把最好的全往宮裡收,公主大婚非同小可,絕不能出一絲紕漏。

  挑選嫁妝也是一門學問,原本應該全部量身訂做,但時間上有點趕,只好用現成的,畢竟三公主年歲不小,大齡滯銷女耽擱不起,再不嫁就沒人要了,養在宮中也發愁。

  基於陶鎮武的補償心態,以及季明蕙生前還有不少東西封在洛辰宮並未動用,還有嬪妃們的添妝,三公主陶于薇的嫁妝看起來就有點……多,引起不少人眼紅,酸言酸語。

  其中包括準備「二嫁」的長公主陶于燕,她最是妒恨萬分,跑到禦書房和陶鎮武大鬧了一回,認為他偏心,只把好的給別人,身為趙皇后的嫡女只能撿別人不要的。

  陶于燕會去鬧,多多少少有陳皇后的影子在,是她讓人從中挑撥,鼓動陶于燕去爭、去搶,去攪亂一池春水,鬧得越大越好,反正她越刁蠻越顯得陳皇后所生的三個女兒的性情有多好,還可找著機會說說已逝趙皇后的壞話,生女肖母嘛!

  當然,也有噁心陶於薇的意味,讓她嫁得不舒心,若能摳些嫁妝下來讓她堵心更好,讓此行南嫁蒙上陰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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