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寄秋 > 沖喜妾 | 上頁 下頁 |
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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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無眠看了他一眼。「我安排的人私下搜査了幾次,除了女子的私人物品外,沒査到書信、名單之類的對象。」 「所以這件事就算了,到此為此?」他眼神有些淩厲,一反平日的漫不經心。 柳公謹比趙無眠更親近已逝的曲元帥,他小時候等於是外公帶在身邊撫養的,祖孫感情深厚,而他父親和他外祖父,名為翁婿,實如父子,柳夜山會的一切全是老丈人教的。 「我已著手另闢蹊徑,找出和親王謀逆的罪證,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傳來,不一定要從一名忘卻前塵舊事的女子下手,她已經家破人亡,沒必要再令她難受。」雖然這樣做比較麻煩,可他對她心軟了。 靜默了好一會兒,柳公謹才輕笑出聲。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,我也不想看到她得知實情後悲憤的神情。」 趙無眠沉默著,但他在心裡已做了決定,能瞞多久就瞞多久,他的沖喜小妾是商戶之女邵小蓉,並非罪臣之後江淡雪,江府唯一的血脈死于盜賊的殺害,驀地,窗外響起一道氣惱的聲音劃破了平靜。 「趙大爺,趙大公子,你好歹拿出你所剩無幾的男子氣概管管你那位無良的世子弟弟,他實在是無恥、無德又無品,剁碎了當花肥怕花兒都要被他毒死……」 所剩無幾的男子氣概?柳公謹挑起眉發出低低笑聲,某位趙大爺,趙大公子狠瞪他一眼。 其實邵小蓉聲音並不大,只是這兩人耳力好,聽得一清二楚。 「……空長了一副好皮相卻是金玉其外,敗絮其中,長得像人,可實際上是畜生投胎,一年不分四季日日發春,比配種的種豬還勤奮,他不曉得什麼叫鐵杵磨成繡花針嗎?」 「鐵杵磨成繡花針……」呼!還真是貼切的說詞,一語以蔽之。 「閉嘴。」趙無痕是畜生,那他是什麼? 「……把他閹了?不行,他是侯府世子,他那個郡主娘會先把我五馬分屍。下藥讓他不舉嗎?又好像有點太缺德了,男人不行比死了爹娘還悲慘…… 嗯!要再想想……」發洩完怒氣的邵小蓉自言自語地走進內室。 整治人的方法有千百種,卻沒有一樣能用,口頭上發發牢騷罷了,畢竟身分高低有差,人家是鑲金的世子爺,她是庶子的小妾,要是真鬧出個動靜,她還有命活嗎?第一個被千刀萬剮的倒黴鬼就是她。 「不會太悲慘,頂多哭爹喊娘嚎祖宗罷了,在他天池穴紮一針,雄兵千萬也會變小蟻一隻。」 「哪那麼簡單!有些人不行了之後更變本加厲,自己不痛快也要把別人折磨得死去活來,趙無痕肯定就是這種人,他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心狠手辣的,見不得人好。」 「你還會看相?」 「相由心生,不用看也曉得他是天生的壞胚,他……啊!誰拉我……」邵小蓉沒發現有人與她對話,她還以為有兩個小人兒在她腦子裡一問一答,突地手臂被人往後拉扯,她一個沒站穩朝後一仰,瞧見的是她家大爺的臉。 「即使你再痛恨一個人也要謹言慎行,有些話不能由你嘴裡說出,即便是我也要約束言行,不能讓人捉到一絲錯處。」幸好他的秋錦院裡全是他的人,不然這些話一旦傳了出去,她十條命也不夠死。 「趙無眠?」 「嗯!你喊我什麼?」冷音低沉。 風來就轉舵的狗腿子邵小蓉諂媚地握起小粉拳,輕輕地棰打著他肩頭。「大爺日安,你今日特別容光煥發,精神飽滿,人也比以前好看,真是飄逸俊美得堪比那謫仙呢。」 她原本就是要來告狀兼討救兵的,諂媚一點沒錯。 「巧言令色。」趙無眠面冷如霜,但嘴角微勾。 「巧言令色總比人面獸心好吧!你那個世子弟弟真不是東西,居然賤賤無敵賤的看上我家落英,我不給還動手搶,還說什麼你趙無眠的東西就是他的,他想要你就得給,區區一個丫頭你敢不給嗎?」人算東西嗎?瞎了狗眼。 「賤賤無敵賤?」這是什麼怪詞。 「賤人加賤人等於無敵大賤人,不過話要聽重點,你的兄弟想搶我的人耶!夫字天開頭,身為我頭頂上那片天,你要想辦法擺平他。」 「你什麼時候當我是你的夫了?」她常說的一句話,沒拜堂,沒成親,哪來的夫與妻。 「現在。」她回答得快又直接,顯然有鬼,接著,她的理直氣壯轉為微弱的囁嚅,「我……呃!我說落英許了人,不是他能染指的。」 「許給了誰?」肯定不是他。趙無眠忽然想笑。 「……柳大夫。」她說得很小聲,一臉愧疚。 「為什麼是我?」柳公謹很鎮定,不恥下問。 「咦!你也在呀!」她嚇了一跳,做壞事的人容易受驚。 「什麼叫我也在,不然你剛才跟誰聊起面相。」柳公謹的臉色……有點黑,陰風陣陣。 護妾的趙無眠擁著心虛不已的小人兒,輕拍她的背,然後心很黑地恭賀,「恭喜你了,柳大夫,喜得嬌妻!」 「喜得嬌妻?」 柳公謹苦笑,心有一絲絲澀然,以及被丟到熱炭裡滾一圈又撈起來拋入冰水的微痛。 這是權宜之策,唯有他最適合,既不是侯府的人,又不依靠侯府的勢力生存,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生病,誰又能篤定沒得求神醫來救命的一天。再退一萬步來說,他父親是駐守西疆的大將軍,手中有兵十來萬,他外祖父是前兵馬大元帥,他是將門出身的官家子弟,想要動他得考慮再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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